"该杀人很多!能消灭几个日本人固然好,去杀掉几个什冠晓荷,李空山,大赤包之类东西也好。这次抗战应当是中华民族大扫除,方面须赶走敌人,方面也该扫除清自己垃圾。们传统升官发财观念,封建思想——就是方面想作高官,方面又甘心作奴隶——家庭制度,教育方法,和苟且偷安习惯,都是民族遗传病。这些病,在
须放弃那小小人道主义,去消灭敌人,以便争取那比妇人之仁更大人道主义。们须暂时都变成猎人,敢冒险,敢放枪,因为面对面们遇见野兽。诗人与猎户合并在处,们才会产生种新文化,它既爱好和平,而在必要时候又会英勇刚毅,肯为和平与真理去牺牲。们必须象座山,既满生着芳草香花,又有极坚硬石头。你看怎样?瑞宣!"瑞宣点点头,没有说什。他看钱伯伯就象座山。在从前,这座山只表现它幽美,而今天它却拿出它宝藏来。他若泛泛去夸赞两句,便似乎是污辱这座山。他说不出什来。
过半天,他才问声:"你行动,钱伯伯,难道不招特务们注意吗?"
"当然!他们当然注意!"老人很骄傲笑。"不过,有办法。常常和他们在道!你知道,他们也是中国人。特务是最时髦组织,也是最靠不住组织。同时,他们知道身上并没有武器,不会给他们闯祸。他们大概拿当个半疯子,也就假装疯魔和他们乱扯。告诉他们,入过狱,挺过刑,好教他们知道并不怕监狱与苦刑。他们也知道确没有钱,在身上他们挤不出油水来。在必要时候,还吓唬他们,说是中央派来。他们没有多少国家观念,可是也不真心信服日本人,他们渺渺茫茫觉得日本人将来必失败——他们说不上理由来,大概只因为日本人太讨厌,所以连他们也盼望日本人失败。(这是日本人最大悲哀!)既然盼望日本人失败,他们当然不肯真刀真枪和中央派来人蛮干,他们必须给自己留个退步。告诉你,瑞宣,死也并不容易,假若你旦忘记死可怕。不怕死,所以在死亡门前找到许多小活路儿。时没有危险。不过,谁知道呢,将来也许会在最想不到地方与时间,忽然死掉。管它呢,反正今天还活着,今天就放胆工作!"
这时候,天已经黑。小茶馆里点起些菜油灯。"钱伯伯,"瑞宣低声叫。"家去,吃点什,好不好?"老人毫不迟疑拒绝:"不去!见着你祖父和小顺子,就想起自己从前生活来,那使不好过。今天正象人由爬行而改为立起来,用两条腿走路时候;松气,就会爬下去,又成为四条腿动物!人是脆弱,须用全力支持自己!"
"那,们在外边吃点东西?"
"也不!理由同上!"老人慢慢往起立。刚立稳,他又坐下。"还有两句话。你认识你们胡同里牛教授?""不认识。干吗?"
"不认识就算。你总该认识尤桐芳喽?"
瑞宣点点头。
"她是有心胸,你应该照应她点!也教给她那个字——杀!"
"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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