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梅轻轻走到南屋去,对婆婆说:"你老人家去劝劝吧!"虽然挨老二骂是她,她可是更关心祖父。祖父,今天在她眼中,并不只是个老人,而是维持这家子规矩与秩序权威。祖父向来不大爱发脾气,可是发起脾气来就会教全家人,与切邪魔外道,都感到警戒与恐惧。天佑太太正搂着两个孩子,怕他们吓着。听到儿媳话,她把孩子交过去,轻轻走出来。走到瑞丰跟前,她极坚决说:"给爷爷跪下!跪下!"
瑞丰挨两个嘴巴,酒已醒大半,好象无可奈何,又象莫名其妙,倚着墙呆呆立着,倒仿佛是看什热闹呢。听到母亲话,他翻翻眼珠,身子晃两晃,而后跪在地上。
"爷爷,这儿冷,进屋里去吧!"天佑太太手颤着,而脸上赔着笑说。
老人又数唠大阵,才勉强回到屋中去。
瑞丰还在那里跪着。大家都不再给他讲情,都以为他是罪有应得。
平,可是他自幼是寒苦出身,到必要时,他并不怕打架。他现在已经老,可还有把子力气。他把抓住瑞丰肩头,瑞丰只脚已离地。
"你怎样?"瑞丰撇着嘴问祖父。
老人声没出,左右开弓给瑞丰两个嘴巴。瑞丰嘴里出血。
天佑和瑞宣都跑过来,拉住老人。
"骂人,撒野,就凭你!"老人手颤着,而话说得很有力。是,假若瑞丰单单是吃醉,老人大概是不会动气。瑞丰骂人,而且骂是大嫂,老人不能再宽容。不错,老人确喜欢瑞丰在家里,尽管他是白吃饭不干活。可是,这些日子,老人眼睛也并不完全视而不见睁着,他看出来瑞丰行动是怎样越来越下贱。他爱孙子,他可是也必须管教孙子。对于个没出息后辈,他也知道恨恶。"拿棍子来!"老人小眼睛盯着瑞丰,而向天佑下命令:"你给打他!打死,有抵偿!"
在南屋里,婆媳相对无言。天佑太太觉得自己养出这样儿子,实在没脸再说什。韵梅晓得发牢骚和劝慰婆母是同样使婆母难过,所以闭上嘴。两个孩子不知道为什,而只知道出乱子,全眨巴着小眼不敢出声,每逢眼光遇到大人,他们搭讪着无声笑下。
北屋里,爷儿三个谈得很好。祁老人责打过孙子,心中觉得痛快,所以对儿子与长孙特别亲热。天佑呢,为博得老父亲欢心,只拣老人爱听话说。瑞宣看两位老人都已有说有笑,也把笑容挂在自己脸上。说会儿话,他向两位老人指出来:"假若日本人老在这里,好人会变坏,坏人会变得更
天佑很沉静,用沉静压制着为难。他并不心疼儿子,可是非常怕家中吵闹。同时,他又怕气坏老父亲。他只紧紧扶着父亲,说不出话来。
"瑞宣!拿棍子去!"老人把命令移交给长孙。
瑞宣真厌恶老二,可是对于责打弟弟并不十分热心。他和父亲样不会打人。
"算吧!"瑞宣低声说:"何必跟他动真气呢,爷爷!把自己气坏,还得!"
"不行!不能饶他!他敢骂嫂子,瞪祖父,好吗!难道他是日本人?日本人欺侮到头上来,照样会拚命!"老人现在浑身都哆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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