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空山并没发怒;流氓也有流氓涵养。他向随从挤眼。随从凑过去,立在李空山身旁。
大赤包冷笑下:"空山,别都怕,就是不怕手枪!手枪办不事!你已经不是特高科科长,横是不敢再拿人!"
"不过,弄十几个盒子来还不费事,死马也比狗大点!"空山慢慢说。
"论打手,也会调十几二十个来;打起来,不定谁头朝下呢!你要是想和平结呢,自然也没有打架瘾。"
"是,和平结好!"晓荷给太太话加上个尾巴。大赤包瞪晓荷眼,而后把眼中余威送给空山:"虽是个老娘们,办事可喜欢麻利,脆!婚事不许再提,礼物你拿走,再送你二百块钱,从此咱们刀两断,谁也别麻烦谁。你愿意上这儿来呢,咱们是朋友,热茶香烟少不你。你不愿意再来呢,也不下帖子请你去。怎样?说干脆!"
会失败,小小些挫折是没大关系。
戴着貂皮帽子,穿着有水獭领子大衣,他到冠家来看"亲戚"。他带着个随从,随从手里拿着七八包礼物——盒子与纸包上印着字号都是北平最大商店。
晓荷看看空山衣帽,看看礼物上字号,再看看那个随从,(身上有枪!)他不知怎办好。怪不得到如今他还没弄上官半职呢;他文化太高!日本人是来消灭文化,李空山是帮凶。晓荷胆子小,爱文雅,怕打架。从空山进门,他便感到"大事不好",而想能让步就让步。他没敢叫"姑爷",可也不敢不显出亲热来,他怕那支手枪。
脱去大衣,李空山下子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好象是疲乏不得样子。随从打过热手巾把来,李空山用它紧捂着脸,好大半天才拿下来;顺手在毛巾上净下鼻子。擦这把脸,他活泼些,半笑说:"把个官儿也丢咧,×!也好,该结婚吧!老丈人,定个日子吧!"
晓荷回不出话来,只咧下嘴。
"二百块?个老婆就值那点钱?"李空山笑下,又缩缩脖子。他现在需要钱。在他算盘上,他这样算计:白玩位小姐,而还拿点钱,这是不错买卖。即使他没把招弟弄到手,可是在他部玩弄女人历史里,到底是因此而增多光荣页呀。况且,结婚是麻烦事,谁有工夫伺候着太太呢。再说,他在社会上向来是横行无阻,只要他手向口袋里伸,人们便跪下,哪怕口袋里装着个小木橛子呢。今天,他碰上不怕他人。他必须避免硬碰,而只想不卑不亢多捞几个钱。他不懂什是屈辱,他只知道"混"。
"再添百,"大赤包拍出三百块钱来。"行呢,拿走!不行,拉倒!"
李空山哈哈笑起来,"你
"跟谁结婚?"大赤包极沉着问。
晓荷心差点儿从口中跳出来!
"跟谁?"空山脊背挺起来,身子好象忽然长出来尺多。"跟招弟呀!还有错儿吗?"
"是有点错儿!"大赤包脸带出点挑战笑来。"告诉你,空山,拣干脆说,你引诱招弟,还没惩治你呢!结婚,休想!两个山字落在块儿,你请出!"
晓荷脸白,搭讪着往屋门那溜儿凑,准备着到必要时好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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