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怕干什?也是女人!"大赤包不肯出去。"虽然是男人,可是东阳和样啊!"晓荷又哈哈阵。哈哈完,他可是走出去。他是有"文化"中国人。
东阳还不肯起床。菊子慢慢穿上衣服,下地。大赤包张罗着给菊子梳头打扮:"你要知道,你是新娘子,非打扮得漂漂亮亮不可!"
等到东阳起来,客厅里已挤满人——他属员都来送礼道喜。东阳不屑于招待他们,晓荷自动作招待员。
菊子没和东阳商议,便把大家都请到饭馆去,要两桌酒席。东阳拒绝参加,而且暗示出他不负给钱责任。菊子招待完客人,摘下个金戒指押给饭馆,而后找到新民会去。在那里,她找到东阳,当着众人高声说:"给钱,要不然会在这里闹整天,连日本人闹得都办不下公去!"东阳没办法,乖乖给钱。
没到个星期,菊子把东阳领款用图章偷过来。东阳所有稿费和薪金,都由她去代领。领到钱,她便马上买金银首饰,存在娘家去。她不象大赤包那样能搂钱,能挥霍;她是个胖大扑满,只吞钱,而不往外拿。她算计好:有朝日,她会和东阳吵散,所以她必须赶快搂下老本儿,使自己经济独立。况且,手中有积蓄,也还可以作为钓别男人饵,假若他真和东阳散伙。有钱女人,不论长得多难看,年纪多大,总会找到丈夫,她知道。
东阳感觉出来,自己是头朝下。可是,他并不想放弃她。他好容易抓到个女人,舍不得马上丢开。再说,假若他撵走菊子,而去另弄个女人,不是又得花份精神与金钱?还有菊子风言风语已经暗示给他:要散伙,她必要大笔钱;嫁给他时候,她并没索要什;散伙时候,她可是不能随便,空着手儿走出去。他无可如何认命。对别人,他向毒狠,不讲情理。现在,他碰到个吃生米,在无可如何之中,他反倒觉得怪有点意思。他有金钱,地位,名望,权势,而作个胖妇人奴隶。把得意变成愁苦,他觉出些诗意来。亡国,他反倒得意起来;结婚,他反倒作犬马。他是被压迫者,他必须道出他委屈——他诗更多。他反倒感到生活丰富许多,而且有诗为证。不,他不能和菊子散伙。散伙,他必感到空虚,寂寞,无聊,或者还落个江郎才尽,连诗也写不出。
同时,每想起胖菊子身体,他就不免有点迷惘。不错,丢金钱是痛心;可是女人又有她特具价值与用处;没有女人也许比没有金钱更不好受。"好吧,"他想清楚之后,告诉自己:"只拿她当作妓女好啦!嫖妓女不也要花钱?"慢慢,他又给自己找出生财之道。他去敲诈老实人们,教他们递包袱。这种金钱收入,既不要收据,也不用签字盖章,菊子无从知道。而且,为怕菊子翻他衣袋,他得到这样钱财便马上用个假名存在银行里去,决不往衣袋里放。
这样,他既有自己钱,又不得罪菊子,他觉得自己确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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