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给大家省口粮啊!"
连小顺儿和妞子似乎都感到大难临头。他们随着老人去看坛子与缸,而后跑到枣树下低声嘀咕:"没粮!没粮!"
孙七因在粮店作活,打听到更多消息,也就更恐慌。他打听明白:以后每家粮店都没有自由交易,而改为向日本人领取杂粮,领到多少,便磨多少面粉,而后以定价钱,与规定时间,凭粮证卖给住户们。这样,粮店已不是作生意,而是替日本人作分配粮食义务机关。这样,除领到粮时候,粮店人们便没有任何事可作,所以每家都须裁人;有十个伙计,只留下两个便够用。听到这个,孙七心凉半截!别铺户已经都裁过人,现在又添上粮店。他怎活下去呢?铺户越多裁人,他生意就越少啊!
回到家中,他想痛痛快快对程长顺发发牢骚,大骂日本人顿。可是,他没敢扯着嗓子乱骂,他晓得对门有两家日本人。他挤咕着近视眼,低声咒诅,希望既不至于被日本人们听见,又能得到长顺同情。
可是,长顺已结婚,而且不久就可以作父亲,(太太已有孕)已经不象先前那爱生气,爱管闲事,和爱说话。他还是恨日本人,真,但是不象从前那样提日本人便咬牙,便想逃出北平去当兵。现在,他似乎把养活外婆与妻子当作第件事,而把国家大事放在其次。有时候,他甚至须故意忘记日本人,才好婆婆妈妈由日常生活中找到点生趣。
在作完那批烂纸破布军服以后,他摸清点"小市"上规矩与情形,于是就拿丁约翰分给他点钱作资本,置办副挑担,变成个"打鼓儿"。
这个生意不大好作。第,打鼓儿必须有眼睛;看见件东西,要马上能断定它好坏,与有没有出路。有眼睛,能买到"俏"——也许用烂纸价钱买到善本图书,或用破铜价钱买到个古铜器。反之,没眼睛,便只能买到目所共睹东西,当然也就没有俏头。第二,必须极留神。万因贪利而买到贼赃,就马上有吃官司可能;巡警与侦探专会由打鼓儿手中起赃,而法律上并不保护他们——拿不到犯人,便扣起打鼓儿来。这在以前是如此,在日本人统治下更是如此。第三,必须心狠。打鼓儿与放账样,都是吃穷人。卖东西越急于用钱,打鼓儿便越咬牙出价。用最低价钱买入,以最高价钱卖出,是每个打鼓儿所必遵行;没有狠心趁早儿不用干这行。第四,必须吃苦受累。每天,要很早起来,去赶早市。然后,挑着担子去串小胡同,敲打着小鼓唤醒穷人注意。走许多条胡同,也许只作号生意,也许完全落空;但是,腿脚不动,买卖不来,绝对不能偷懒。
在选择这个营业时候,外婆与长顺很费番思索与计议。长顺知道自己没有什眼力。他只认识破布烂纸,而打鼓儿须能鉴定切。其次,他晓得自己心不狠毒;他自己是穷人,不能去实行"不杀穷人没饭吃"理论。可是,他也看出来,经验不是由天得来,老不敢去试试,他便永远得不到它。
况且,他确知道自己不怕跑腿受累。过去沿街叫唱留声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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