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子
头扎在祖母
怀里，哭起来。天佑太太口中含着小块饼，她始终没能咽下去！乘这个机会，把它吐出来，而后低声安慰妞子："太爷没有跟你生气，妞妞！不哭！不哭！"用手抚摸着妞子头，她自己眼眶也湿
。"小顺妈，给她烙个饼去
老人没回答她。
小妞子掰很小块，放在她小葫芦嘴里。扁几扁，她很不客气吐出来，而后用小眼睛撩着太爷爷，搭讪着说："妞妞不饿！"
小顺儿随着妈妈，拿汤来——果然是白水冲虾米皮。他坐下，又掰块，笑着说："看这回你还噎
不！"韵梅见妞妞不动嘴，问声："妞子！你怎
不……来，妈给你块黄瓜！"
"妞妞不饿！"小妞子低着头说。
"不能不吃呀！以后咱们天天得吃这个！"韵梅笑着说，笑得很勉强。
"老太太低声，失望，说。
"简直跟日本人样，怎不得人心怎干！"韵梅啼笑皆非下点注解。
婆媳象两位科学家似，又试验好大半天，才决定个最原始办法：把面好歹弄成块块，摊在"支炉"上，干烙！这样既非饼，又非糕，可到底能弄熟这怪东西。
"好吧，您歇着去，来弄！"韵梅告诉婆母，而后独自象作土坯似块块摊烙。同时，她用小葱拌点黄瓜，作为小菜。
祁老人，天佑太太，和两个孩子，围着张小桌，等着尝尝那古怪吃食。小顺儿很兴奋喊："妈！快拿来呀！快着呀！"
"妞妞不饿！"妞子头更低，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磕膝。
"小顺儿妈！"祁老人看看妞子，看看韵梅，和善说："去给她烙张白面小饼吧！咱们不是还有几斤白面吗？""你老人家不能这惯着她！那点白面就是宝贝，还得留着给你老人家吃呢！"韵梅不想违抗老人，也真可怜小女儿，可是她不能不说出这几句话。
"去，给她烙张小饼去！"老人知道不应当溺爱孩子们，可也知道这怪饼实在难以下咽。"就是这回，下不为例！""妞妞，你吃口试试！你看哥哥怎吃得怪香呢？"韵梅还劝诱着小女儿。
"妞妞不饿！"妞子泪流下来。
祁老人看着小妞子，忽然发怒，掌拍在桌子上，把筷子与碟碗都震得跳起来。"说，给孩子烙个小饼去！"他几乎是喊叫着。
韵梅把几块"土坯"和"菜"拿来，小顺儿劈手就掰块放在口中，还没尝出滋味来，半已落入他食道，象些干松泥巴。噎几下，那些泥巴既不上来，也不下去，把他小脸憋紫，眼中出泪。
"快去喝口水！"祖母告诉他。
他飞跑到厨房，喝口水，那些泥巴才刺着他食道走下去；他可是还不住打嗝儿。
祁老人掰小块放在口中，细细嚼弄，臭！他不怕粮粗，可是受不臭味。他决定把它咽下去。他是全家老太爷，必须给大家作个好榜样。他费很大力量，才把口臭东西咽下去；而后直着脖子向厨房喊："小顺妈，作点汤吧！"他知道，没有点汤水往下送，他没法再多吃口那个怪"土坯"。
"汤就来！"韵梅在厨房里高声回答，还问声："到底怎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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