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头个来拜年自然是福海二哥。他刚刚磕完头,父亲就提出给办满月困难。二哥出个不轻易出主意:“您拜年去时候,就手儿辞辞吧!”
父亲坐在炕沿上,捧着杯茶,好大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二哥出是好主意。可是,那办实在对不起老儿子!个增光耀祖儿子,怎可以没办过满月呢?
“您看,就是挨家挨户去辞,也总还有拦不住。咱们旗人喜欢这套!”二哥笑笑。“不过,那可就好办。反正咱们先说不办满月,那,非来不可就没话可说;咱们清茶恭候,他们也挑不眼!”
“那也不能清茶恭候!”父亲皱着眉头儿说。
“就是说!好歹地弄点东西吃吃,他们不能挑剔,咱们也总算给小弟弟办满月!”
父亲没出声。他真愿意给大女儿弄些好吃,可是……
“小弟弟满月,又得……”二姐也不愿往下说。
父亲本想既节约又快乐地度过除夕,可是无论怎样也快乐不起来。他不敢怀疑大清朝统江山能否亿万斯年。可是,即使大清皇帝能够永远稳坐金銮宝殿,他儿子能够补上缺,也当上旗兵,又怎样呢?生儿子是最大喜事,可是也会变成最发愁事!
“小弟弟长大啊,”二姐口中含着个铁蚕豆,想说几句漂亮话,叫父亲高兴起来。“至小也得来个骁骑校,五品顶戴,跟大姐夫样!”
“那又怎样呢?”父亲并没高兴起来。
大会儿,小李果然过来。二姐刚要往外走,姑母开开屋门:“二妞,刚才,刚才给你……喂狗吧!来,过来!”她塞到二姐手中张新红钱票,然后(口邦)声关上门。二姐出去,买些糖豆大酸枣儿,和两串冰糖葫芦。回来,先问姑母:“姑姑,您不吃串葫芦吗?白海棠!”姑母回答声:“睡觉喽!明年见!”
父亲看出来,若是叫姑母这结束今年,大概明年开头准会顺利不。他赶紧走过去,在门外吞吞吐吐地问:“姐姐!不跟、二妞,玩会儿牌吗?”
“你们存多少钱哪?”姑母问。
“赌铁蚕豆!”
姑母哈哈地笑起来,笑完阵,叱声,吹灭灯!
父亲连连点头,脸上有笑容:“对!对!老二,你说对
“要不,就叫他念多多书,去赶考,中个进士!”
“谁供给得起呢?”父亲脸上点笑容也没有。
“干脆,叫他去学手艺!跟福海二哥似!”二姐自己也纳闷,今天晚上为什想起这多主意,或者是糖豆与铁蚕豆发生什作用。
“咱们旗人,但分(注:但分——只要。极甚之辞。)能够不学手艺,就不学!”
父女直谈到早晨三点,始终没给小弟弟想出出路来。二姐把糖葫芦吃罢,歪,便睡着。父亲把副缺张“虎头”骨牌(注:虎头——骨牌中张,十点,排列状如虎头。)找出来,独自给老儿子算命。
父亲回来,低声地说:把她招笑,大概明天不至于闹翻天啦!
父女二人边儿吃着糖豆儿,边儿闲谈。
“大年初六,得接大姐回来。”二姐说。
“对!”
“给她什吃呢?公公婆婆挑着样儿吃,大姐可什也吃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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