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拉躺下,打!打得他叫亲爹,拉倒!不叫,往死里打!”多甫立起来,晃着两肩,抡抡拳头,还狠狠地啐两口。
“多甫,”旗人文化已经提到这高,正翁当着客人面前,称儿子号而不呼名。“多甫,你坐下!”看儿子坐下,正翁本不想咳嗽,可是又似乎有咳嗽必要,于是就有腔有调地咳嗽会儿,而后问二哥:“定大爷肯管这个事吗?”
“不知道,所以才来请您帮帮忙!”
“看,看,拿不准事儿,顶好不作!”正翁作出很有思想样子,慢慢地说。
“先打再说嘛,有什拿不准?”多甫依然十分坚决。“是呀,可以去请两位黄带子(注:黄带子——清代宗室,都系着金黄色带子,俗称宗室为“黄带子
子啊?二哥,不信您马上拍出十两银子来,看肯让给您不肯!”
“那,还留着银子娶媳妇呢!”
“那,也不尽然!”多甫把声音放得更低些:“您记得博胜之博二爷,不是用老婆换对蓝乌头吗?”这时候,他才看见二哥手里包袱。“二哥,您家里树熟儿(注:树熟儿——树上熟透果实。)吧?嘿!顶爱吃您那儿那种“莲蓬子儿”,甜酸,核儿小,皮嫩!太好啦!道谢啦!”他请个安,把包袱接过去。
进堂屋,二哥给二位长亲请安,问好,而后献礼:“没什孝敬您,自家园点红枣儿!”
大姐进来献茶,然后似乎说点什,又似乎没说什,就那有规有矩地找到最合适地方,垂手侍立。
多甫心要吃枣子,手老想往包袱里伸。大姐婆婆眼睛把他手瞪回去,而后下命令:“媳妇,放在盒子里去!”大姐把包袱拿走,大姐夫心里凉阵。
有大姐婆婆在座,二哥不便提起王掌柜事,怕她以子爵女儿资格,拦头给他杠子。她对什事,不管懂不懂,都有她自己见解与办法。旦她说出“不管”,正翁就绝对不便违抗。这并不是说正翁有点怕老婆,而是他拥护条真理——“不管”比“管”更省事。二哥有耐性儿,即使大姐婆婆在那儿坐整天,他也会始终不动,滔滔不绝地瞎扯。
大姐不知在哪儿那轻嗽下。只有大姐会这轻嗽,叫有心听能听出点什意思来,叫没心听也觉得挺悦耳,叫似有心听又没心听既觉得挺悦耳,还可能听出点什意思来。这是她绝技。大姐婆婆听见,瞪瞪眼,欠欠身。二哥听到那声轻嗽,也看见这个欠身,赶紧笑着说:“您有事,就请吧!”大姐婆婆十分庄严地走出去。二哥这才对二位男主人说明来意。
多甫还没把事情完全听明白,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什?洋人?洋人算老几呢?斗斗他们!大清国是天朝上邦,所有外国都该进贡称臣!”他马上想出来具体办法:“二哥,您甭管,全交给吧!善扑营(注:善扑营——善扑,摔交。清代设置善扑营,是专门训练为演习用摔交、射箭、骗马等技艺军营。)、当库兵哥儿们,多没有,约个三十口子,四十口子,还不算不现成!他眼睛多呀,就是千眼佛,也把他揍瞎!”
“打群架吗?”二哥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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