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儿在园内回答:“嗻!全齐溃”
“请!请!”定大爷对客人们说。
牛牧师听到开饭,也不怎怒气全消,绝对不想告辞。他决定抢先走,把僧、道、喇嘛,和翰林,都撂在后边。可是,定大爷说话:“不让啊,李方丈岁数最大,请!”
那位白胡子道士,只略露出点点谦让神气,便慢慢往外走,小童儿忙进来搀扶。定大爷笑着说:“老方丈已经九十八,还这硬朗!”
这叫牛牧师吃惊,可也更相信道士必定有什妖术邪法,可以长生不老。
声不很大而轻脆响声。他偷眼往里间看,僧道正在窗前下围棋呢。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似乎丝毫没理会他光临。
那和尚有五十多岁,虽然只穿件灰布大领僧衣,可是气度不凡:头剃得极光,脑门儿极亮,脸上没有丝五十多岁人所应有皱纹。那位道士道袍道冠都很讲究,脸色黄黄,静中透亮,好象不过五十来岁,可是部胡须很美很长,完全白。
牛牧师不由地生气。他,和他亲友样,知道除自己所信奉,没有,也不应当有,任何配称为宗教宗教。这包括着犹太教、天主教。至于佛教、道教……更根本全是邪魔外道,理当消灭!现在,定大爷竟敢约来僧道陪他吃饭,分明是戏弄他,否定他上帝!他想牺牲那顿好饭食,马上告辞,叫他们下不来台。
个小丫环托着个福建漆蓝色小盘进来,盘上放着个青花磁盖碗。她低着头,轻轻把盖碗放在他身旁小几上,轻俏地走出去。
他掀开盖碗盖儿,碗里边浮动着几片很绿很长茶叶。他喝惯加糖加奶稠嘟嘟红茶,不晓得这种清茶有什好处。他觉得别扭,更想告辞。
和尚没等让,就随着道士走。定大爷也介绍下:“月朗大师,学问好,修持好,琴棋书画无不佳!”
牛牧师心里想:这顿饭大概不容易吃!他正这想,两位翰林和两位喇嘛都走出去。牛牧师皱皱眉,定大爷面有得色。牛牧师刚要走,定大爷往前赶步:“领路!”牛牧师真想踢他脚,可是又舍不得那顿饭,只好作殿军。
酒席设在离花厅不远个圆亭里。它原来是亭子,后来才安上玻璃窗,改成暖阁。定大爷在每次大发脾气之后,就到这里来陶真养性。假若尚有余怒,他可以顺手摔几件小东西。这里陈设都是洋式
“回事!”小童在外边喊声。
两位喇嘛紧跟着走进来。他们满面红光,满身绸缎,还戴着绣花荷包与褡裢,通体光彩照人。
牛牧师更坐不住。他不止生气,而且有点害怕——是不是这些邪魔外道要跟他辩论教义呢?假若是那样,他怎办呢?他那点学问只能吓唬眼睛多,他自己知道!
位喇嘛胖胖,说话声音很低,嘴角上老挂着笑意,看起来颇有些修养。另位,说话声音很高,非常活泼,进门就嚷:“定大爷!待会儿唱几句《辕门斩子》(注:《辕门斩子》——传统戏剧,演杨六郎严正军法,欲斩其子杨宗保故事。焦赞为该剧中人物。),您听听!”
“那好哇!”定大爷眉飞色舞地说:“来焦赞,怎样?啊,好!先吃饭吧!”他向门外喊:“来呀!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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