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悯闻言回头,掌柜道声“失陪”,忙出去看看。
外边那人,是前几日韩悯在这儿见、刚从永安城回来人。
那人扯过掌柜衣袖,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圣上驾崩。”
韩悯跟在掌柜身后,留心听得这句,也没管旁人在不在意,脱口便问:“不知是哪位王爷……”
那人看他眼,愈发低声音:“可不敢浑说,永安城封城门,宫里也封宫门,听说是哪位王爷要进城,恭王不准,还让城楼上放箭,被扎成刺猬。两边人马,杀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做噩梦,心里也发慌,韩悯也没什心思睡觉,就在案前坐夜。
写写话本,倦就趴下来眯会儿,醒又继续写。
就这熬过晚。
次日清晨,韩悯从案上爬起来,揉揉眼睛,整理书稿,发现这些书稿竟然也已经差不多。
韩悯提起笔,给第二册话本收个尾,又留个钩子。
“要去哪里?”
“去……永安。”
“这几天就走?”
其实韩悯说完那话,就有些后悔。
系统既然说,定王定会做皇帝,他在这儿操心,倒显得他多心。
他当时迷迷糊糊,靠在傅询怀里,旁边人说什,做什,他全不清楚。
做梦梦见那时傅询烧恭王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缓会儿神,韩悯放下手:“哥,出去洗把脸。”
他出门,站在院子里。
从水井里打冷水来洗脸。
从梦中惊醒,韩悯猛地抬起头。
兄长韩识要拍他手停在半空,见他模样,问道:“怎?又做噩梦?”
韩悯没有回答,抹把脸,发现自己脸上全是冷汗。
他夜里少眠,在柳州时熬夜整理东西,在桐州时也熬夜写书稿。
半是因为他勤奋;另半,是因为他夜里总做噩梦。
韩悯夜没怎睡,好几日忡忡忧心,此时倾泻而出,眼前黑,差点儿没喘上来气。
那人最后道:“也不知道谁胜谁负,新皇登基消息还没传来呢。”
韩悯下定决心,对掌柜道:
去白石书局交稿。
与从前般,书局小伙计引他去内间。
韩悯从笔橐中拿出厚厚叠书稿,放在桌上。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外边有人说话。
“快快,把摆着不相干书卷都撤!”
傅询要是真做皇帝,他这头儿巴巴地跑着去,倒像是跑去讨赏。
若是傅询真出事,他要去永安,落到恭王手里,大约连带着韩家都活不成。
所以,无论怎想,他都不应该走这遭。
韩悯抿抿唇角,有些泄气:“算,明日再说吧。”
*
此时虽然开春,但夜里风还是凉,往面上吹,冷得他激灵。
回房时,韩识还在房里等他。
见他回来,才稍放下心。
“再睡会儿吧,哥看着你。”
韩悯沉吟道:“哥,能不能再借下你马?”
他宁愿在天光微明时候眯会儿,也不愿意在夜里睡觉。
梦里情形实在是太可怕。
韩识用衣袖给他擦擦脸:“又是咱们家抄家时候?”
韩悯只是点点头,张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
他深吸口气,捂住脸,也不知道梦里情形有几分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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