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笼子,杨公公正在逗鸟:“嘬嘬,老柳头怎把你们养得这瘦?嘬嘬?”
柳老学官挡在鸟笼前,抱怨道:“叫谁‘嘬嘬’呢?你喊猫啊狗啊,全是‘嘬嘬’。”
柳老学官笑眯眯地看向韩悯:“老师让停儿喊你好几次,你怎现在才过来?又跟圣上打架,惹恼圣上,圣上不肯放你?”
“没有。”韩悯放下茶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圣上与君臣和谐,真。”
“那你自己个人过来?圣上没派人跟着你?”
“杨公公他们跟着来。”他望望四周,小声道,“现在不知道哪儿去,杨公公不会不认得路啊。”
柳老学官表情滞:“他也来?”
然后脑袋靠在老师肩上,先撒个娇。
再开口就更难受:“老师。”
柳老学官笑着摸摸他脑袋:“还和从前模样,这多人看着呢。”
这时小童拿来下跪用软垫,柳老学官瞥眼,拉着韩悯就往回走:“没什好跪,过来挨着老师坐。”
榻上铺得软和,小童端来茶盏与早就预备好点心。
柳老学官将念珠放在身边桌上,语气寻常,胡子却抖下,大约是笑。
桌上还有只纸折小青蛙,他伸手按下,那只小青蛙便蹦得老高。
不多时,他便望见屏风那边影影绰绰几个人影。
柳老学官眯眯眼睛,倘若他们还小,还能借着身形辨认二,现在都长大,都认不出来。
柳停牵着韩悯,江涣与楚钰跟在后边。
柳家清贵,柳老学官门生遍布天下。
极盛之时,求学学子可以排到柳府门前街口。
大齐读书人,多以受过柳老学官教导为荣,在外也多互称师兄弟。
但是能入得柳老学官眼,真正收作学生,与老学官长孙柳停,互为师兄弟人,却极少。
胡乱喊不算,韩悯是柳停正经承认唯个师弟。
“是啊,杨公公早先就向圣上讨旨意,要出宫来,然后……”
不等他说完,柳老学官蹭地站起来,蹬蹬地往外走,健步如飞。
“老师?”
果然,那个面上无须老太监就在廊下。
廊下挂着十来个鸟笼子,笼子里青雀鹦鹉都有。
柳停与江涣行礼,自寻位置坐下,楚钰上前作揖。
柳老学官没见过他,转头去问韩悯:“这位小哥儿是?”
“去年探花郎,楚钰楚琢石,楚大人。”
柳老学官点点头,看向楚钰:“老夫不常出门,失敬失敬。”
楚钰亦是拱手:“久闻柳老学官盛名。”
在厅中站定,柳停松开牵着韩悯手,扶着他腰,把他往前推推。
许久未见,韩悯心底竟有些生怯。
他抿抿唇角,开口就哑嗓子:“老师。”
柳老学官手在桌面上撑下,便站起身来,往前走两步。
担心老师站不稳,韩悯快步上前,扶住他手臂。
此时柳府小厮,边喊着“韩二公子来”,边往院子里跑。
坐在厅子里老人家虽然鬓发斑白,但是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手里拿着串桐木念珠,时不时拨弄颗,声音清脆。
身后墙上,挂着卷先师画像。
那小童路跑到他面前,弯腰行礼,喘着气道:“太爷,韩二公子到。”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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