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神色坦荡,也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反倒是柳毓年纪小,脾气大,冷哼声,朗声道:“宋国姑娘戴着面纱,说是不能把容貌给男人看,可是戴上面纱,也不是为自己。”
“齐国女子走在路上,坦坦荡荡,又遇不上这样对人指指点点宋国男子,有何好怕?”
她最后看眼满头华翠荣宁公主,转身离开。
柳停与谢岩朝他们点点头,也跟着去。
柳停问:“第二个缘由呢?”
谢岩背着手,轻叹声:“古来变法,须怀有必死之心。楚琢石执意参与,劝不动他,只好奉陪到底。”
柳停便笑道:“你看,你逃这久,拿回卖身契,还是逃不楚家。”
谢岩道:“不是因为这个,最讨厌别人说什主仆忠情。”
而后宫道对面走来行人,看模样,阵仗还不小。
谢岩笑着摇摇头:“不会。”
三人行在宫道上,柳毓甩着衣袖,走在最前边,柳停与谢岩并肩走在后边。
柳停问:“你怎会过来?”
谢岩却道:“上回给你写那幅字,你爹看着可好?”
“爱不释手,时时观赏。”
不便在宫中久留,柳停与妹妹柳毓,还有谢岩同出宫。
才走下福宁殿前台阶,柳毓停下脚步,看向谢岩:“不知这位先生是?”
方才他出现得匆忙,也来不及仔细认识。
柳停回头对妹妹道:“你不认得他,他是两朝鼎元,谢岩,在们齐国隐居多年。”
柳毓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而后看见他微白鬓角,衣裳手肘与膝盖处补丁。
*
今日宫宴在和庆殿,为款待宋国使臣而设,百官皆在。
此时天色将暮,殿中灯火通明。
晚宴未开,诸位大人
待走近,才看清楚原来是入宫赴宴宋国使臣。
广宁王赵存与荣宁公主,身后簇拥着大群仆婢,缓缓行来。
对面三人在原地行过礼,便直起身子,准备过去。
错身而过时,赵存小声说句:“知道是齐国皇宫,不知道,还以为是市集口呢。什人都有,穿得这样寒酸,姑娘也不戴面纱。”
这样话说来,也太没分寸,荣宁公主连忙朝他使个眼色,然后回头去看,看他们听见这句话没有。
两人相视笑。
谢岩久居建国寺,柳停也时常同家里人过去,他二人其实很早就认识。
默会儿,柳停再问遍:“你不是绝不出仕?圣上从前请过你两回,你都不来,怎今日转性?”
这个问题避不过去,谢岩想想,道:“两个缘由。”
“见过四任君王。头个是宋国国君,而后,是齐国三代君王。宋国国君与齐国先皇,直接将出仕路堵死,倘若齐国德宗还在,定为他效力。今上请两回,头回他羽翼未丰,第二回消沉颓唐,若早来,远不如今日来得巧。”
“好像见过谢先生,在建国寺。谢先生常去方丈禅房说话,有回和爹爹去,在抄经,经书上少个字,是谢先生提醒?”
谢岩揖:“柳姑娘好记性,确实是。”
柳毓大方地朝他拱拱手:“那以后就是朋友啦,请多指教。”
“是。”
见谢岩神色淡淡,柳停笑着道:“妹妹就是这个性子,你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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