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她真喜爱人——这在早年间几乎是不能有——大概黑子也绝不会是这个人吧?他跟都是手艺人,他身分点不比高。同样,他不比阔,不比漂亮,不比年轻;那,她贪图是什呢?想不出。就满打说她是受他引诱而迷心,可是他用什引诱她呢,是那张黑脸,那点本事,那身衣裳,腰里那几吊钱?笑话!哼,要是有意话吗,倒满可以去引诱引诱女人;虽然钱不多,至少有个样子。黑子有什呢?再说,就是说她时迷心窍,分别不出好歹来,难道她就肯舍得那两个小孩吗?
不能信大家话,不能立时疏远黑子,也不能傻子似去盘问她。全想过,点缝子没有,只能慢慢等着大家明白过来他们是多虑。即使他们不是凭空造谣,也得慢慢察看,不能无缘无故把自己,把朋友,把妻子,都卷在黑土里边。有点聪明人作事不能鲁莽。
可是,不久,黑子和妻子都不见。直到如今,没再见过他俩。为什她肯这办呢?非见着她,由她自己吐出实话,不会明白。自己思想永远不够对付这件事。
真盼望能再见她面,专为明白明白这件事。到如今还是在个葫芦里。
当时怎样难过,用不着自己细说。谁也能想到,个年轻漂亮人,守着两个没妈小孩,在家里是怎样难过;个聪明规矩人,最亲爱妻子跟师哥跑,在街面上是怎难堪。同情人,有话说不出,不认识人,听到这件事,总不会责备师哥,而直管叫“王八”。在咱们这讲孝悌忠信社会里,人们很喜欢有个王八,好教大家有放手指头准头。口闭上,牙咬住,心中只有他们俩影儿和片血。不用教见着他们,见着就是刀,别无须乎再说。
在当时,只想拚上这条命,才觉得有点人味儿。现在,事情过去这多年。可以细细想这件事在这辈子里作用。
嘴并没闲着,到处打听黑子消息。没用,他俩真象石沉大海般,打听不着确实消息,慢慢怒气消散些;说也奇怪,怒气消,反倒可怜妻子。黑子不过是个手艺人,而这种手艺只能在京津带大城里找到饭吃,乡间是不需要讲究烧活。那,假若他俩是逃到远处去,他拿什养活她呢?哼,假若他肯偷好朋友妻子,难道他就不会把她卖掉吗?这个恐惧时常在心中绕来绕去。真希望她忽然逃回来,告诉她怎样上当,受苦处;假若她真跪在面前,想不会不收下她,个心爱女人,永远是心爱,不管她作什错事。她没有回来,没有消息,恨她会儿,又可怜她会儿,胡思乱想,有时候整夜不能睡。
过年多,这种乱想又轻淡许多。是,这辈子也不能忘她,可是不再为她思索什。承认这是段千真万确事实,不必为它多费心思。
到底怎样呢?这倒是所要说,因为这件永远猜不透事在这辈子里实在是件极大事。这件事好象是在梦中丢失最亲爱人,睁眼,她真跑得无影无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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