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巡警——并不求谁原谅,只是愿意这说出来,心明眼亮,好教大家心里有个谱儿。
爽性把最泄气也说吧:当过二年差事,在弟兄们中间已经是个不得人物。遇见官事,长官们总教去挡头阵。弟兄们并不因此而忌妒,因为对大家私事也不走在后边。这样,每逢出个排长缺,大家总对咕唧:“这回定是你补缺!”仿佛他们非常希望要这个排长似。虽然排长并没落在身上,可是才干是大家知道。
办事诀窍,就是从前面那大堆话中抽出来。比方说吧,有人来报被窃,巡长和就去察看。糙糙把门窗户院看过儿,顺口搭音就把们在哪儿有岗位,夜里有几趟巡逻,都说得详详细细,有滋有味,仿佛们比谁都精细,都卖力气。然后,找门窗不甚严密地方,话软而意思硬开始反攻:“这扇门可不大保险,得安把洋锁吧?告诉你,安锁要往下安,门坎那溜儿就很好,不容易教贼摸到。屋里养着条小狗也是办法,狗圈在屋里,不管是多小,有动静就会汪汪,比院里放着三条大狗还有用。先生你看,们多留点神,你自己也得注点意,两下凑合,准保丢不东西。好吧,们回去,多派几名下夜就是;先生歇着吧!”这套,把们责任卸,他就赶紧得安锁养小狗;遇见和气主儿呢,还许给们泡壶茶喝。这就是本事。怎不负责任,而且不教人看出抹稀泥来,就怎办。话要说得好听,甜嘴蜜舌把责任全推到边去,准保不招灾不惹祸。弟兄们都会这套,可是他们嘴与神气差着点劲儿。句话有多少种说法,把神气弄对地方,话就能说出去又拉回来,象有弹簧似。这点,比他们强,而且他们还是学不去,这是天生来才分!
赶到独自下夜,遇见贼,你猜怎办?呀!把佩刀攥在手里,省得有响声;他爬他墙,走路,各不相扰。好吗,真要教他记恨上,藏在黑影儿里给砖,受得吗?那谁,傻王九,不是瞎只眼吗?他还不是为拿贼呢!有天,他和董志和在街口上强迫给人们剪发,人手里把剪刀,见着带小辫,拉过来就是剪子。哼!教人家记上。等傻王九走单时候,人家照准他眼就是把石灰:“让你剪发,×你妈妈!”他眼就那瞎只。你说,这差事要不象那去当,还活着不活着呢?凡是巡警们以为该干涉,人们都以为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什法子呢?
不能象傻王九似,平白无故丢去只眼睛,还留着眼睛看这个世界呢!轻手蹑脚躲开贼,心里并没闲着,想那俩没娘孩子,算计这个月嚼谷。也许有人五十算计,而用洋钱作单位吧?呀,得个铜子个铜子算。多几个铜子,心里就宽绰;少几个,就得发愁。还拿贼,谁不穷呢?穷到无路可走,谁也会去偷,肚子才不管什叫作体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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