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心每每比金钱还有力量,当惯差,总以为去当仆人是往下走步,虽然可以多挣些钱。这可笑,很可笑,可是人就是这个玩艺儿。跟朋友们说这个,大家都摇头。有说,大家混都很好,干吗去改行?有说,这山望着那山高,咱们这些苦人干什也发不财,先忍着吧!有说,人家中学毕业生还有当“招募警”呢,咱们有这个差事当,就算不错;何必呢?连巡官都对说:好歹混着吧,这是差事;凭你本事,日后总有升腾!大家这说,心更活,仿佛要是固执起来,倒不大对得住朋友似。好吧,还往下混吧。小孩念书事呢?没有下文!
不久,可有个好机会。有位冯大人哪,官职大得很,要就要十二名警卫;四名看门,四名送信跑道,四名作跟随。这四名跟随得会骑马。那时候,汽车还没出世,大官们都讲究坐大马车。在前清时候,大官坐轿或坐车,不是前有顶马,后有跟班吗?这位冯大人愿意恢复这点官威,马车后得有四名带枪警卫。敢情会骑马人不好找,找遍全警卫队,才找到三个;三条腿不大象话,连巡官都急得直抓脑袋。看出便宜来:骑马,自然得有粮钱哪!为小孩念书起见,得冒下子险,假如从马粮钱里能弄出块儿八毛来,孩子至少也可以去私塾。按说,这个心眼不甚好,可是这是卖着命,并不会骑马呀!告诉巡官,愿意去。他问会骑马不会?没说会,也没说不会;他呢,反正找不到别人,也就没究根儿。
有胆子,天下便没难事。当头次和马见面时候,就合计好:摔死呢,孩子们入孤儿院,不见得比在家里坏;摔不死呢,好,孩子们可以念书去。这来,就先不怕马。不怕它,它就得怕,天下事不都是如此吗?再说呢,腿脚利落,心里又灵,跟那三位会骑马瞎扯巴会儿,已经把骑马招数知道不少。找匹老实,试试,手心里攥着把汗,可是硬说有把握。头几天,罪过真不小,浑身象散般,屁股上见血。咬牙。等到伤好,胆子更大起来,而且觉出来骑马快乐。跑,跑,车多快,多快,算是治服种动物!把马治服,可是没把粮草钱拿过来,白冒险。冯大人家中有十几匹马呢,另有看马专人,没有什事。几乎气病。可是,不久又高兴:冯大人官职是这大,这多,他简直没有回家吃饭工夫。们跟着他出去,跑就是天。他当然喽,到处都有饭吃,们呢?们四个人商议下,决定跟他交涉,他在哪里吃饭,也得有们。冯大人这个人心眼还不错,他很爱马,爱面子,爱手下人。们对他说,他马上答应。这个,可是个便宜。不用往多里说。们要是个月准能在外边白吃半个月饭,们不就省下半个月饭钱吗?高兴!
冯大人,说,很爱面子。当们去见他交涉饭食时候,他细细看看们。看半天,他摇摇头,自言自语说:“这可不行!”以为他是说们四个人不行呢,敢情不是。他登时要笔墨,写个条子:“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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