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幼年来，
便想到
株细条而开着朵大花
牡丹，在春晴下，放着明艳红瓣儿与金黄蕊。便是那朵牡丹。偶尔有点愁恼，不过像片早霞，虽然没有那样鲜亮，到底还是红。不大记得幼时有过阴天；不错，有时候确是落
雨，可是对于雨印象是那美虹，积水上飞来飞去蜻蜓，与带着水珠花。自幼就晓得娇贵与美丽。自幼便比别小孩精明，因为有机会学事儿。要说比别人多会着什
，倒未必；并不须学习什。可是精明，这大概是因为有许多人替做事；张嘴，事情便做成。这样，聪明是在怎样支使人，和判断别人做怎样：好，还是不好。所以精明。别人比低，所以才受支使；别人比笨，所以才不能老满足心意。地位优越使精明。可是不愿承认地位优越，而永远自信很精明。因此，不但是在中，而且自居是个明艳光暖小太阳；自己发着光。
父母兄弟，要是比起别人，都很精明体面。可是跟比，他们还不算顶精明，顶体面。父母只有这个女儿，兄弟只有这个姊妹，天生来可贵。连父母都得听话。永远是对。要在平地上跌倒，他们便争着去责打那块地；要是说苹果咬唇，他们便齐声骂苹果。并不感谢他们，他们应当服从。世上切都应当服从。
记忆中幼年是片，照着没有经过排列颜色，像风中片各色花，摇动复杂而浓艳。也记得曾害过小小病，但是病更使娇贵，添上许多甜美细小悲哀，与意外被人怜爱。现在还记得那透明冰糖块儿，把药汁苦味减到几乎是可爱。在病中是温室里早花，虽然稍微细弱些，可是更秀丽可喜。
到学校去读书是较大变动，可是父母疼爱与教师保护使只记得胜利，而忘那点点痛苦。在低级里，已经觉出自己优越。不怕生人，对着生人敢唱歌，跳舞。装束永远是最漂亮。成绩也是最好；假若有做不上来，回到家中自有人替做成，而最高分数是。因为这些学校中训练，也在亲友中得到美誉与光荣，常去给新娘子拉纱，或提着花篮，会眼看着脚尖慢慢走，觉出腮上必是红得像两瓣儿海棠花。玩具，学校用品，都证明阔绰。很骄傲，可也有时候很大方，爱谁就给谁件东西。在生气时候，随便撕碎摔坏东西，使大家知道脾气。
入高小，开始觉出价值。厉害，美丽，会说话，背地里听见有人讲究，说聪明外露，说鼻孔有点向上翻着。对着镜子细看，是，他们说对。但是那并不减少美丽。至于聪明外露，喜欢这样。鼻孔向上撑着点，不但是件事实而且自傲有这件事实。觉出鼻孔可爱，它向上翻着点，好像是藐视切，和切挑战；心中最厉害话先由鼻孔透出点来；当说过那样话，嘴唇向下撇些，把鼻尖坠下来，像花朵在晚间自己并上那样甜美自爱。对于功课，不大注意；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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