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可是,另有个主意。钱掌柜回来,切就都回来,三合祥必定是“老”三合祥,要不然便什也不是。他想好:减去煤气灯、洋鼓洋号、广告、传单、烟卷;至必不得已时候,还可以减人,大概可以省去大笔开销。况且,不出声而贱卖,尺大而货物道地。难道人们就都是傻子吗?
钱掌柜果然回来。街上只剩正香村煤气灯,三合祥恢复昔日肃静,虽然因为欢迎钱掌柜而悬
得记住,这是头节呀!还有好些没施展出来呢。还有层,扎牌楼,赁煤气灯……哪个不是钱呢?所以呀!”他到说上劲来时节总这“所以呀”下。“日后无须扎牌楼,咱会用新,还要省钱办法,那可就有赚头,所以呀!”辛德治看出来,钱掌柜是回不来;世界确是变。周掌柜和天成、正香村人们说得来,他们都是发财。
过节,检查日货嚷嚷动。周掌柜疯似上东洋货。检查学生已经出来,他把东洋货全摆在大面上,而且下命令:“进来买主,先拿日本布;别处不敢卖,咱们正好做批生意。看见乡下人,明说这是东洋布,他们认这个;对城里人,说德国货。”
检查学生到。周掌柜脸上要笑出几个蝴蝶儿来,让吃烟,让喝茶。“三合祥,冲这三个字,不是卖东洋货地方,所以呀!诸位看吧!门口那些有德国布,也有土布;内柜都是国货绸缎,小号在南方有联号,自办自运。”
学生们疑心那些花布。周掌柜笑:“张福来,把后边剩下那匹东洋布拿来。”
布拿来。他扯住检查队队长:“先生,不屈心,只剩下这匹东洋布,跟先生穿这件大衫样材料,所以呀!”他回过头来,“福来,把这匹料子扔在街上去!”
队长看着自己大衫,头也没抬,便走出去。
这批随时可以变成德国货、国货、英国货日本布赚大笔钱。有识货人,当着周掌柜面,把布扔在地上,周掌柜会笑着命令徒弟:“拿真正西洋货去!难道就看不出先生是懂眼人吗?”然后对买主:“什人要什货,白给你这个,你也不要,所以呀!”于是又做号买卖。客人临走,好像直怪舍不得周掌柜。辛德治看透,做买卖打算要赚钱话,得会变戏法和说相声。周掌柜是个人物。可是辛德治不想再在这儿干,他越佩服周掌柜,心里越难过。他饭由脊梁骨下去。打算睡得安稳些,他得离开这样三合祥。
可是,没等到他在别处找好位置,周掌柜上天成领柜去。天成需要这样人,而周掌柜也愿意去,因为三合祥老规矩太深,仿佛是长根,他不能充分施展他才力。
辛德治送出周掌柜去,好像是送走块心病。
对于东家们,辛德治以十五六年老伙计资格,是可以说几句话,虽然不定发生什效力。他知道哪位东家是更老派些,他知道怎样打动他。他去给钱掌柜运动,也托出钱掌柜老朋友们来帮忙。他不说钱掌柜切都好,而是说钱与周二位各有所长,应当折中下,不能死守旧法,也别改变太过火。是值得保存,新办法也得学着用。字号与利益两顾着——他知道这必能打动东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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