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这四年在家乡要算白过博不到归来游子滴眼泪、声叹息。开战后第六天日本飞机第次来投弹炸坍火车站大家才认识战争真打上门来就有搬家到乡下避难人。以后飞机接连光顾大有绝世侍人顾倾城、再顾倾国风度。周经理拍电报叫鸿渐快到上海否则交通断绝要困守在家里。方老先生也觉得在这种时局里儿子该快出去找机会所以让鸿渐走。以后这四个月里事从上海撤退到南京陷落历史该如洛高(Fr.vonLogau)所说把刺刀磨尖当笔蘸鲜血当墨水写在敌人皮肤上当纸。方鸿渐失神落魄天看十几种报纸听十几次无线电报告疲乏垂绝希望披沙拣金似要在消息罅缝里找个苏息处。他和鹏图猜想家已毁家里人不知下落。阴历年底才打听出他们踪迹方老先生上海亲友便设法花钱接他们出来为他们租定租界里房子。家人风面唏嘘对泣。方老先生和凤仪嚷着买鞋袜;他们坐小船来时路上碰见两个溃兵抢去方老先生钱袋临走还逼方氏父子反脚上羊毛袜和绒棉鞋脱下来跟他们臭布袜子、破帆布鞋交换。方氏全家走个空身只有方老太太棉袄里缝着两三千块钱钞票没给那两个兵摸到。旅沪同乡商人素仰方老先生之名送钱不少所以门户又可重新撑持。方鸿渐看家里人多房子小仍住在周家隔两天到父母外请安。每回家总听他们讲逃难时可怕可笑经历;他们叙述描写艺术似乎次进步次鸿渐注意和同情却听次减退些。方老先生因为拒绝本县汉*引诱有家难归而z.府并没给他什名义觉得他爱国而国不爱他大有青年守节孀妇不见宠于翁姑怨抑。鸿渐在点金银行里气闷得很上海又没有多大机会想有便到内地去。
阴历新年来。上海寓公们为国家担惊受恐够现在国家并没有亡不必做未亡人所以又照常热闹起来。天周太太跟鸿渐说有人替他做媒就是有次鸿渐跟周经理出去应酬同席位姓张女儿。据周太太说张家把他八字要去请算命人排过跟他们小姐命“天作之合大吉大利”。鸿渐笑说:“在上海这种开通地方还请算命人来支配婚姻?”周太太说命是不可不信张先生请他去吃便晚饭无妨认识那位小姐。鸿渐有点儿战前读书人标劲记得那张在美国人洋会里做买办不愿跟这种俗物往来但转念想自己从出洋到现在还不是用市侩钱?反正去次无妨结婚与否全看自己中意不中意那女孩子旁人勉强不来答应去吃晚饭。这位张先生是浙江沿海人名叫吉民但他喜欢人唤他Jimmy。他在美国人花旗洋行里做二十多年事从“写字”(小书记)升到买办手里着实有钱。只生个女儿不惜工本地栽培教会学校里所能传授熏陶洋本领、洋习气美容院理铺所能帛造洋时髦、洋姿态无不应有尽有。这女儿刚十八岁中学尚未毕业可是张先生夫妇保有他们家乡传统思想以为女孩子到二十岁就老过二十没嫁掉只能进古物陈列所供人凭吊。张太太择婿很严说亲虽多都没成功。有个富商儿子也是留学生张太太颇为赏识婚姻大有希望但顿饭后这事再不提起。吃饭时大家谈到那几天因战事关系租界封锁蔬菜来源困难张太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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