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还没来时候,”--鸿渐记不起--“你好像问研究什哲学问题,对不对?”对这个照例问题,褚慎明有个刻板回答,那时候因为苏小姐还没来,所以他留到现在表演。
“对,对。”
“这句话严格分析起来,有点毛病。哲学家碰见问题,第步研究问题:这成不成问题,不成问题是假问题pesudoquestion,不用解决,也不可解决。假使成问题呢,第二步研究解决,相传解决正确不正确,要不要修正。你意思恐怕不是问研究什问题,而是问研究什问题解决。”
方鸿渐惊奇,董斜川厌倦,苏小姐迷或,赵辛楣大声道:“妙,,分析得真精细,不得!不得!鸿渐兄,你虽然研究哲学,今天也甘拜下风,听这样好议论,大家得干杯。”
鸿渐经不起辛楣苦劝,勉强喝两口,说:“辛楣兄,只在哲学系混年,看几本指定参考书。在褚先生前面只能虚心领教做学生。”
又要害头痛。”
方鸿渐道:“就不知道你爱吃什东西,下次也可以买来孝敬你。”
辛楣又骄又妒道:“文纨,不要告诉他。”苏小姐又为自己嗜好抱歉道:“在外国想吃广东鸭肫肝,不容易买到。去年回来,大哥买给吃,咬得两太阳酸痛好几天。你又要来引诱。”
鸿渐道:“外国菜里从来没有鸡鸭肫肝,在伦敦看见成箱鸡鸭肫肝贱得文不值,人家买给猫吃。”
辛楣道:“英国人吃东西远比不上美国人花色多。不过,外国人吃胆总是太小,不敢冒险,不像们中国人什肉都敢吃。并且他们烧菜原则是‘调’,们是‘烹’,所以他们汤菜尤其不够味道。他们白煮鸡,烧滚,把汤丢,只吃鸡肉,真是笑话。”
褚慎明道:“岂敢,岂敢!听方先生话好像把个个哲学家为单位,来看他们著作。这只算研究哲学家,至多是研究哲学史,算不得研究哲学。充乎其量,不过做个哲学教授,不能成为哲学家。喜欢用自己头脑,不喜欢用人家头脑来思想。科学文学书都看,可是非万不得已决不看哲学书。现在许多号称哲学家人,并非真研究哲学,只研究些哲学上人物文献。严格讲起来,他们不该叫哲学家philosophers,该叫‘哲学家学家’philophilosophers。”
鸿渐说:“philophilosophers这个字很妙,是不是先生用自己头脑想出来?”
“这个字是有人在什书上看见告诉berti
鸿渐道:“这还不算冤呢!茶叶初到外国,那些外国人常把整磅茶叶放在锅子水里,到水烧开,泼水,加上胡椒和盐,专吃那叶子。”
大家都笑。斜川道:“这跟樊樊山把鸡汤来沏龙井茶笑话相同。们这老世伯光绪初年做京官时候,有人外国回来送给他罐咖啡,他以为是鼻烟,把鼻孔里皮都擦破。他集子里有首诗讲这件事。”
鸿渐道:“董先生不愧系出名门!今天听到不少掌故。”
慎明把夹鼻眼镜按下,咳声嗽,说:“方先生,你那时候问什句话?”
鸿渐胡涂道:“什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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