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办?个人先去,好不好?李先生,你总不疑心会吞灭公款——要不要留下行李作押!”说完加以笑,减低语意严重,可是这笑生硬倔强宛如干浆糊粘上去。
李梅亭摇手连连道:“笑话!笑话!也决不是以‘不人之心’推测人——”鸿渐自言自语道:“还说不是”——“觉得方先生提议不切实际——方先生,抱歉抱歉,说话向直率。譬如赵先生,你个人到吉安领钱,还是向前进呢?向后转呢?你个人作不主,还要大家就地打听消息共同决定——”鸿渐接嘴道:“所以们四个人先去呀。服从大多数决定,们不是大多数?”李梅亭说不出话,赵顾两人忙劝开,说:“大家患难之交,致行动。”
午饭后,鸿渐回到房里,埋怨辛楣太软,处处让着李梅亭:“你这委曲求全气量真不痛快!做领袖有时也得下辣手。”孙小姐笑道:“那时候瞧方先生跟李先生两人睁眼,看着你,你看着,气呼呼,真好玩儿!像互相要吞掉彼此。”鸿渐笑道:“糟糕!丑态全落在你眼里。并不想吞他,李梅亭这种东西,吞下去要害肚子——并且气呼呼没有?好像没有呀。”孙小姐道:“李先生是嘴里热气,你是鼻子里冷气。”辛楣在孙小姐背后鸿渐翻白眼儿伸舌头。
向吉安去路上,他们都恨汽车又笨又慢,把他们跃跃欲前心也拖累不能
自由,同时又怕到吉安场空,愿意这车走下去,走下去,永远在开动,永远不到达,替希望留着线生机。住定旅馆以后,算只剩十来块钱,笑说:“不要紧,会儿就富。”向旅馆账房打听,知道银行怕空袭,下午四点钟后才开门,这时候正办公。五个人上银行,路留心有没有好馆子,因为好久没痛快吃。银行里办事人说,钱来好几天,给他们张表格去填。辛楣向办事讨过支毛笔来填写,李顾两位左右夹着他,怕他不会写字似。这支笔写秃头,需要蘸是生发油,不是墨水,辛楣写堆墨,李顾看得满心不以为然。那办事人说:“这笔不好写,你带回去填得。反正你得找铺保盖图章——可是,告诉你,旅馆不能当铺保。”这把五人吓坏,跟办事员讲许多好话,说人地生疏,铺保无从找起,可否通融下。办事员表示同情和惋惜,可是公事公办,得照章程做,劝他们先去找。大家出银行,大骂这章程不通,骂完,又互相安慰说:“无论如何,钱是来。”明天早上,辛楣和李梅亭吃几颗疲乏花生米,灌半壶冷淡茶,同出门找本地教育机关去。下午两点多钟,两人回来,头垂头气丧,精疲力尽,说中小学校全疏散下乡,什人都没找到,“吃饭再说罢,你们也饿晕。”几口饭吃下肚,五人精神顿振,忽想起那银行办事员倒很客气,听他口气,好像真找不到铺保,钱也许就给,晚上去跟他软商量罢。到五点钟,孙小姐留在旅馆,四人又到银行。昨天那办事员早忘记他们是谁,问明白之后,依然要铺保,教他们到教局去想办法,他听说教育局没有搬走。大家回旅馆后,省钱,不吃东西就睡。
鸿渐饿得睡不熟,身子像没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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