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烟,气平下来,开始自觉可笑。那段议论真像在台上演讲;教书不到年,这习惯倒养成,以后要留心矫正自己,怪不得陆子潇做许多年教授,求婚也像考试学生。不过,柔嘉也太任性。她常怪自己对别人有讲有说,回来对她倒没有话讲,今天跟她长篇大章谈论,她又打呵欠,自己家信里还赞美她如何柔顺呢!
鸿渐这两天近乡情怯,心事重重。他觉得回家并不像理想那样简单。远别虽非等于暂死,至少变得陌生。回家只像半生东西回锅,要煮会才会熟。这次带柔嘉回去,更要费好多时候来和家里适应。他想得心烦,怕去睡觉——睡眠这东西脾气怪得很,不要它,它偏会来,请它,哄它,千方百计勾引它,它拿身分躲得影子都不见。与其热枕头上翻来覆去,还是甲板上坐坐罢。柔嘉等丈夫来讲和,等好半天他不来,也收拾起怨气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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