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她头道:“旧话别再提。那句话算说错。你告诉,她们怎样欺负你。看你也利害得很,是不是个人打不过她们两个人?”柔嘉道:“利害?没有你方家人利害!全是三头六臂,比人家多个心,心里多几个窍,肠子都打结。睡着做梦给她们杀,煮,吃,梦还不醒呢。”鸿渐笑道:“何至于此!不过你睡得是死,报馆回来迟点,叫你都不醒。”柔嘉板脸道:“你扯淡,就不理你。”鸿渐道歉,问清楚缘故,发狠道:“假如那时候在家,真要不客气揭破她们。她们有什东西赔过来,对你吹牛!”柔嘉道:“这倒不能冤枉她们,她们嫁过来,你己经出洋,你又没瞧见她们排场。”鸿渐道:“虽然当时没有在场,她们家境很熟悉。老二丈人家尤其穷,在大学时候,就想送女儿过门,倒是父亲反对早婚,这事谈阵,又搁好几年。”柔嘉叹气道:“也算倒霉!现在逼得跟她们这种人姐妹相称,还要受她们作践。她们看家具,话里隐隐然咱们买贵.她们对能干奶奶,又对关切,为什不早来帮买呀!”鸿渐急问:“那间器具你也说是买没有?”柔嘉道:“说,为什?”鸿渐拍自己后脑道:“糟糕!糟透!懊悔那天没告诉你。”就把方老太太问丈人家送些什事说出来。柔嘉也跳脚道:“你为什不早说?还有脸到你家去做人!她们回去准五十搬嘴对是非,连姑母送家具都以为是咱们自己买。你这人太糊涂,撒谎当然也应该和打个招呼。从结婚那会事起,你总喜欢自作聪明,结果无不弄巧成拙。”鸿渐自知理屈,又不服骂,申辩说:“撒这个谎出于好意。后来没告诉你,是怕你知道生气。”柔嘉道:“不错,知道很生气。谢谢你片好意,撒谎替娘家挣面子。你应当老实对母亲说,这是预支厂里薪水买。们孙家穷,嫁女儿没有什东西给她.你们方家为儿子娶媳妇花聘金没有?给儿子媳妇东西没有?吓,这两间房子,还是咱们出租金--哦,忘,还有这只钟--”她瞧鸿渐脸拉长,--给他面镜子“你自己瞧瞧,不像钟?点没有说错。”鸿渐忍不住笑。
这许多不如意小事使柔嘉怕到婆家去。她常慨叹说:“咱们还没跟他们住在起,已经惹多少口舌。要过大家庭生活,须要训练。只要看你两位弟妇训练得多少头尖眼快--嘴利,真斗不过她们,也没有心思跟她们斗,让她们去做孝顺媳妇罢。只奇怪,你是在大家庭里长大,怎家里这种诡计暗算,全不知道?”鸿渐道:“这些事没结婚男人不会知道,要结婚,眼睛才张开。有时想,家里真跟三闾大学样是个是非窝,假使结婚几年然后到三闾大学去,也许训练有素,感觉灵敏些,不至于给人家暗算。”柔嘉忙说:“这些话说它干?假如你早结婚,也不会嫁给你--除非你娶懊悔。”鸿渐心境不好,没情绪来迎合柔嘉,只自言自语道:“schoolforscandal,全是schoolforscandal,家庭罢,彼此彼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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