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也没有象想起她这可恨可厌!她把他由乡间带来那点清凉劲儿毁尽,他现在成个偷娘们人!
再说,这个事要是吵嚷开,被刘四知道呢?刘四晓得不晓得他女儿是个破货呢?假若不知道,祥子岂不独自背上黑锅?假若早就知道而不愿意管束女儿,那他们父女是什东西呢?他和这样人搀合着,他自己又是什东西呢?就是他们父女都愿意,他也不能要她;不管刘老头子是有六十辆车,还是六百辆,六千辆!他得马上离开人和厂,跟他们刀两断。祥子有祥子本事,凭着自己本事买上车,娶上老婆,这才正大光明!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觉得自己是个好汉子,没有可怕,没有可虑,只要自己好好干,就必定成功。
让两次座儿,都没能拉上。那点别扭劲儿又忽然回来。不愿再思索,可是心中堵得慌。这回事似乎与其他事全不同,即使有解决办法,也不易随便忘掉。不但身上好象粘上点什,心中也仿佛多个黑点儿,永远不能再洗去。不管怎样愤恨,怎样讨厌她,她似乎老抓住他心,越不愿再想,她越忽然从他心中跳出来,个赤裸裸她,把切丑陋与美好下子,整个都交给他,象买堆破烂那样,碎铜烂铁之中也有二发光有色小物件,使人不忍得拒绝。他没和任何人这样亲密过,虽然是突乎其来,虽然是个骗诱,到底这样关系不能随便忘记,就是想把它放在旁,它自自然然会在心中盘绕,象生根似。这对他不仅是个经验,而也是种什形容不出来扰乱,使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对她,对自己,对现在与将来,都没办法,仿佛是碰在蛛网上个小虫,想挣扎已来不及。
迷迷糊糊他拉几个买卖。就是在奔跑时节,他心中也没忘这件事,并非清清楚楚,有头有尾想起来,而是时时想到个什意思,或点什滋味,或些什感情,都是渺茫,而又亲切。他很想独自去喝酒,喝得人事不知,他也许能痛快些,不能再受这个折磨!可是他不敢去喝。他不能为这件事毁坏自己。他又想起买车事来。但是他不能专心去想,老有点什拦阻着他心思;还没想到车,这点东西已经偷偷溜出来,占住他心,象块黑云遮住太阳,把光明打断。到晚间,打算收车,他更难过。他必须回车厂,可是真怕回去。假如遇上她呢,怎办?
他拉着空车在街上绕,两三次已离车厂不远,又转回头来往别处走,很象初次逃学孩子不敢进家门那样。
奇怪是,他越想躲避她,同时也越想遇到她,天越黑,这个想头越来得厉害。种明知不妥,而很愿试试大胆与迷惑紧紧捉住他心,小时候去用竿子捅马蜂窝就是这样,害怕,可是心中跳着要去试试,象有什邪气催着自己似。渺茫他觉到种比自己还更有力气劲头儿,把他要揉成个圆球,抛到团烈火里去;他没法阻止住自己前进。
他又绕回西安门来,这次他不想再迟疑,要直入公堂找她去。她已不是任何人,她只是个女子。他全身都热起来。刚走到门脸上,灯光下走来个四十多岁男人,他似乎认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