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滚!快滚!上这儿来找便宜?往外掏坏时候还没有你呢,哼!"老头子有点纯为唬吓祥子而唬吓,他心中恨祥子并不象恨女儿那厉害,就是生着气还觉得祥子确是个老实人。
"好,走!"祥子没话可说,只好赶紧离开这里;无论如何,斗嘴他是斗不过他们。
车夫们本来是看热闹,看见刘四爷骂祥子,大家还记着早晨那场,觉得很痛快。及至听到老头子往外赶祥子,他们
"今儿个都说清也好,就打算是这笔账儿吧,你怎样呢?倒要听听!这可是你自己找病,别说有心气你!"
打牌人们似乎听见他们父女吵嘴,可是舍不得分心看别,为抵抗他们声音,大家把牌更摔得响些,而且嘴里叫唤着红,碰……
祥子把事儿已听明白,照旧低着头扫地,他心中有底;说翻,揍!
"你简直是气吗!"老头子眼已瞪得极圆。"把气死,你好去倒贴儿?甭打算,还得活些年呢!"
"甭摆闲盘,你怎办吧?"虎妞心里噗通,嘴里可很硬。
她跟着忙乱好几天,反倒没落出好儿来,她不能容让!六十九,七十九也不行,也得讲理!她马上还回去:
"你自己要花钱办事,碍着什啦?"
老头子遇到反攻,精神猛然振。"碍着你什?简直就跟你!你当眼睛不管闲事哪?"
"你看见什啦?受天累,临完拿杀气呀,先等等!说吧,你看见什?"虎姑娘疲乏也解,嘴非常灵便。
"你甭看着办事,你眼儿热!看见?早就全看见,哼!"
"怎办?不是说过,有他没,有没他!不能都便宜个臭拉车!"
祥子把笤帚扔,直起腰来,看准刘四,问:"说谁呢?"
刘四狂笑起来:"哈哈,你这小子要造反吗?说你哪,说谁!你给马上滚!看着你不错,赏你脸,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干什,你也不打听打听!滚!永远别再教瞧见你,上他妈这儿找便宜来啦,啊?"
老头子声音过大,招出几个车夫来看热闹。打牌人们以为刘四爷又和个车夫吵闹,依旧不肯抬头看看。
祥子没有个便利嘴,想要说话很多,可是句也不到舌头上来。他呆呆立在那里,直着脖子咽吐沫。
"干吗眼儿热呀?!"她摇晃着头说。"你到底看见什?"
"那不是?!"刘四往棚里指——祥子正弯着腰扫地呢。
"他呀?"虎妞心里哆嗦下,没想到老头眼睛会这尖。"哼!他怎样?"
"不用揣着明白,说胡涂!"老头子立起来。"要他没,要没他,干脆告诉你得。是你爸爸!应当管!"
虎妞没想到事情破这快,自己计划才使不到半,而老头子已经点破题!怎办呢?她脸红起来,黑红,加上半残粉,与青亮灯光,好象块煮老猪肝,颜色复杂而难看。她有点疲乏;被这激,又发着肝火,想不出主意,心中很乱。她不能就这窝回去,心中乱也得马上有办法。顶不妥当主意也比没主意好,她向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服软!好吧,爽性来干脆吧,好坏都凭这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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