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三,转身——二三。多美妙华尔兹!她微微伸出双手,闭上眼睛,身子随着那常常想起悲伤节奏而摇摆。哀婉曲调和罗琳娜失落爱情中,有种东西同她自己情感上骚动集合在起,又结成个硬块进入她喉咙里。
接着,似是由华尔兹乐调所引发,从下面月光朦胧大街上起来些声响,些得得马蹄声和辚辚车轮声,暖风中荡漾着笑声,以及黑人们关于把马匹拴在什地方激烈争吵声。楼梯上起嘈吵,轻松欢笑,女孩子们清新活泼声音和她们陪护人低声吩咐混杂在起,还有相见时故作惊喜之态叫喊,以及姑娘们认出朋友时高兴尖叫,尽管她们就是当天下午才分手。
大厅突然活跃起来。那里到处都是女孩子,像群蝴蝶纷纷飘进来,鲜艳衣裙被裙箍撑得大大,甚至露出底下花边内裤;圆圆、雪白小肩膀光裸在外面,小小酥胸也在荷叶边领口微露雪痕;花边披巾看似随意地搭在臂膀上;洒金描画扇子,天鹅毛和孔雀毛扇子,用细细丝绦吊在手腕上晃荡着;有些姑娘黑发从两鬓向后梳成光滑髻儿,沉甸甸地坠在那里,使她们头也骄傲地微微后仰;还有些将大堆金色发卷披散在脖子周围,让金耳坠在里面地跟它们起摇摆跳荡而忽隐忽现。花边,绸缎,辫绳,丝带,所有这些都是偷过封锁线进口,因此显得更加珍贵,穿戴起来也更加自豪,何况炫耀这样华丽装饰可以作为对北方佬种特殊侮辱,会更加使人感到骄傲。
并非城里所有花都是献给南部联盟两位领袖。那些最小最香花朵都装饰在姑娘们身上。茶花插在粉嫩耳朵背后,茉莉花和蔷薇花蕾编成小小花环佩戴在两侧如波涛翻滚鬈发上;有花朵端端正正地点缀着胸前缎带,有不等天亮就会作为珍贵纪念骑装进那些灰制服胸袋中。
在人群里许许多多穿制服人中,不少是思嘉认识,是她在医院帆布床上、在大街上或者在训练场上初次见到。
他们如此华丽制服,胸前缀着亮晶晶扣子,袖口和衣领上盘着闪闪发光金色穗带,裤子上钉着红黄蓝三色条纹,这些因所属部类不同而互有区别徽饰将那单调灰色衬托得完美极。大红和金色绶带前后摆动,亮闪闪军刀碰撞着雪亮长统靴,马刺丁丁当当地响着。
思嘉满怀豪情暗暗赞赏,"多漂亮男人,"看着他们向朋友们挥手致意,躬身吻着老太太们手。他们全都显得那年轻,尽管大都蓄上黄黄抹胡须或把稠密黑褐色胡,那漂亮,洒脱,胳臂挂在吊带里,白得出奇绷带裹着头部,把大半边晒得黑黑脸遮住。他们有拄着拐杖,像单足跳行似地跟在姑娘们后面,这使得姑娘们引为自豪,并十分注意地放慢脚步,以适应这些陪护人步调。这些穿制服人中他是穿得特别俗丽,颜色特别鲜艳,像只热带鸟立在鸦群中,连姑娘们华丽服饰也黯然失色——他是个路易斯安那义勇兵,个肤色微黑、满脸*笑、三分像人七分像猴儿小个子,穿着肥大蓝白裤子、淡黄色长统靴和窄小红色上衣,只胳臂挂在黑绸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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