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而且很疲乏,"她又次想起,并且暗暗思量她怎就没能多关心他点呢。
波克高高地端着支竖立在盘子里燃半截蜡烛进来,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也恢复生机。他们坐着那张凹陷旧沙发,那张写字台,写字台前顶着天花板高书架;这边是母亲那把单薄雕花椅,那个放文件方格架里面仍塞满母亲手写文件和册面;还有那块磨破地毯——所有这切,全都是老样子,只有爱伦不在,爱伦,连同她那柠檬马鞭草香囊隐约香味和眼捎微翘美妙顾盼,现在都不见。思嘉感到内心隐隐作痛,好像被个深深伤口麻痹神经在拼命和重新发挥作用似。现在她决不能让它复苏;她今后还有大半辈子要活,到时候叫它尽管去痛吧。可现在不行!求求你,上帝,现在不行啊!
思嘉注视着杰拉尔德青灰色面孔,她生来头次发现他没有刮脸,他那本来红润脸上长满银白胡须。波克把蜡烛放到烛台上,便来到她身边。思嘉觉得,假如他是只狗,他就会把嘴伸到她膝腿上来,恳求她用温存手抚
。思嘉不能,就是不能把它说出口来。她次又吞咽着,吞咽着,可是突然口干得仿佛喉咙两壁都粘在起。
这是不是对可怕塔拉沉默之谜解答呢?仿佛是回答她心中那个问题,杰拉尔德终于开口。
“你母亲——"他刚要说下去又停顿。
“唔——母亲?”
“你母亲昨天故去。”
思嘉紧紧抱住父亲胳臂,摸索着走过宽阔而黑暗穿堂,那里虽然漆黑,却像她自己心样熟悉。她避开那些高靠背椅,那些空枪和那些带突出爪脚旧餐具柜,觉得自己是在本能驱使下向后面那间小小办事房走去,那是爱伦经常坐着不停地记帐地方。无疑,她走进那个房间,便会发现母亲仍坐在写字台前,她又会抬起头来,手里握着笔杆,带着幽雅香气和悉卒裙圈起身迎接她这疲乏女儿。
爱伦不可能已经死,即使爸这样说过,像只鹦鹉遍又遍说过它唯会说句话:“她昨天故去——她昨天故去——她昨天故去!"奇怪是她现在居然毫无感受,除种像沉重铁链般锁住她四肢疲惫和使她两个膝头发抖饥饿之外,什感觉也没有。她过会儿再去想母亲吧。她必须暂把母亲从心里放下,否则她就会像杰拉尔德那样愚蠢地摔倒,或者像韦德那样单调而令人厌倦地啼哭。
波克从宽阔黑暗楼梯上走下来迎接他们,像只受冻动物靠近火炉,他连忙凑到思嘉跟前。
“灯呢?"她问。"为什屋里这黑,波克?拿蜡烛来。”“他们把所有蜡烛都拿走,思嘉小姐,只剩下支,咱们用来在夜里找东西,也快用完。嬷嬷晚上看护卡琳小姐和苏伦小姐,是拿根破布条放在碟子油里点着呢。”“把剩下那点蜡烛拿来吧,"她命令他。"拿到母亲房里——那间办事房里去。
波克连忙跑到饭厅去,思嘉却摸索着进那间漆黑小屋,在沙发上坐下。这时他父亲胳臂仍然插她臂弯里,显得那无可奈何,那可怜温顺,这种神态是只有幼童和很衰弱老人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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