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沉着应战,假装没听见。
“说你哪!穿上去!”
“不爱穿!”
妈妈气得脸都白。“好,好!你可也别吃饭!”
“先偷个馒头垫垫底儿!”天赐自己知道非失败不可。不行,到底自己没那多经验!男子汉恐怕作不成。
是为吃。在路上父子就商议好:你爱吃丸子,是不是?好吧,爸给多夹几个。吃完饭上哪儿呢?出城玩玩?还是上老黑干果子店?要是上老黑那里去,爸可以睡个觉,而天赐可以任意吃葡萄干,蜜枣;而且伙计们都愿陪着他玩:在柜里藏闷儿,拔萝芭,或是赌烟卷画儿。男人们不问这个那个。况且老黑还有群孩子呢。这群孩子中能走路全不常在家。不过,要赶上他们在家,那个乐趣差不多和作回皇上样。这群孩子永远不穿小马褂,脚老光着,而经验非常丰富。男和女样。全知道城外切河沟里出产什,都晓得怎样掏小麻雀,捉蜻蜓,捞青虾,钓田鸡,挖蟋蟀……他们脸,脖子,脊背,都黑得起亮;有泥也不擦,等泥片自己掉下去,或是被汗冲走。
天赐跟他们玩半天,才知道自己浅薄,而非常高兴他们和爱可亲。他们都让着他,比如捉老瞎时候,他要是被捉住,该打十板就只打五板,可是打得样疼。天赐忍着痛,不哭;他晓得他们打手板是出于诚意,打得不疼还打个什劲?他们诚意告诉他,小马褂不是人穿。假如出城去掏麻雀或捞青虾,可能穿着马褂吗?说得他闭口无言,而暗恨妈妈。提到妈妈,他们更有办法:“妈妈?妈妈腿慢呀。打就跑;妈妈追不上。”
“妈妈要不给饭吃呢?”天赐问。
“就不吃!非等妈妈来劝不可。”
“妈妈要是不来劝呢?”
结果,还是穿上袜子,托纪妈给说情,自己认罪,才吃上饭。肚子饱得没什味儿,可是也没办法。妈妈到底不是好惹,而肚子又不给自己作脸,失败!
天赐苦闷,没有小孩和他玩。大门成天关得严严,而院里除他都是大人。四虎子虽然可爱,究非小孩。天赐常常见着老黑那伙儿女,可惜是在梦里!
他只好独自在院中探险。大门里是四虎子屋子,他常来玩玩,特别是妈妈睡午觉或不在家时候。和这间屋子联着是三间堆房,永远锁着。四虎子抱起他从窗纸破处看过回,里边东西复杂而神秘。这是牛老者营商史料保存所;招牌,剩货,帐竿,……全在这儿休息着。天赐对这三间屋子有点怕,又愿进去拾些玩具,可是进不去。对着这三间堆房是个小屏风门,进门便是三合房院子。北房前有两株海棠树,这有时候供给他些玩材料。有回,树上落下
“先偷个馒头垫垫底儿。”
听这个和些别,天赐开始觉到该怎样作个男子。和爸回家时候,先得爸同意——在路上不用穿小马褂。爸不反对。到家中,他预备扒袜子,看光脚行得开行不开。把袜子扯下来,先到厨房探探纪妈口气。
“你这孩子,找打呢!”
天赐心里说:“打?会跑!”假装没事似往妈妈屋中走,鼻子卷起高度反抗精神。
“越学越好!”预期雷声到:“谁兴光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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