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干吗?牛老太太赏他脸才来呢,叫出他来!”
天赐觉得妈妈手拉得更紧些。他要佩服妈妈,可是不能,他以为这太严重。
主任出来,把牛老太太让到接待室。
“牛老太太?”主任搓着手。三十多岁,身洋服,上面安着个虾蟆头,说话吸着气。
“你就是跳墙过来那个主任呀?”牛老太太眼皮扣着,手放在膝上,声音低而有力,很像位太后。“不是来求你再收留天赐,听明白;来问问你,为什开除他?”老太太这才抬起眼皮,看着那个虾蟆头。
天赐说不上来。
妈妈得到学校去问。为减少对于儿子失望,妈妈希望这是学校当局错误。她得去问。假若真是学校不对,她不能这善罢甘休;她在云城有个名姓!
天赐怕妈妈去,她身体不大好。可是又希望她去。问个明白。
“走!跟去!”妈妈很坚决。
天赐知道妈妈脾气,不敢不去。多难堪!妈妈去和先生吵嘴;还能不吵嘴吗?平日最应尊敬不是妈妈与先生?看着他们吵嘴!他手哆嗦。
能厮杀阵。
过两天,他到学校去看眼。门外标语已经换:“欢迎有g,m精神×主任!”“打倒帝国主义走狗×主任!”他认识这个笔迹,他级任先生写。大门旁边贴着张布告:“……牛天赐……等十名,应即开除!”
天赐糊涂,这是什把戏呢?再看,不错是他被开除。他不敢进去质问,门口有个保安队站着,带着枪!
他极慢走回家去,不敢去告诉妈妈,妈妈这几天不大舒服。可是不能不告诉,这不是丢管铅笔什那种事。怎告诉呢?他思前想后,越想越糊涂。不必想,先看看妈妈去,假若正赶上妈妈喜欢呢,就告诉她。他假装没事人似进妈妈屋中。他眼神与气色把他自己卖,妈妈看得出来:“福官,学校怎着?”
天赐想笑,没笑出来。个小学生最大羞辱恐怕就是开除吧?“没,没——”他结巴起来。
主任搓手,吸气,裂嘴,心中很得意:老太太并不要求收回成命,这就好办;说话好听不好听,没大关系。虽然如此,他可是时想不起说什好。再搓手,吸气,裂嘴。天赐替他很难过。
“是,是,”主任搓着手:
牛老太太拉着天赐,极官样尊傲往校门里走。天赐要钻到地里去才好。他受不这种争斗。他好玩,也可以不玩;玩时候运用着想象,不玩时候便马马虎虎;他怕妈妈这种郑重实际攻伐。保安警察拦住他们。
“牛天赐母亲牛老太太见你们主任!”妈妈口气而字字清楚说。
“主任不见,”警察说,神气也够傲慢。
“你说?是你——说?”妈妈眼钉住警察脸,“好吧,咱们县里说去!”
警察毛。他看看牛老太太穿张,开始收兵:“看看去,主任也许见。”
“怎?福官!”妈妈神气有点可怕。
“开,开除!”天赐头扭在边。
“谁?你?”
“!”
妈妈半天没说出话来。养起个官样儿子,就这样呀!十几年心血,白费!天赐被人家开除!但是妈妈必须知道个水落石出,为什开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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