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
她又笑笑,可是眉头皱上些,“他们不要啦!”
“那可太——”老李想不出太怎来。
“菱,来,跟玩去。”她拉着菱往外走。
“也去!”英抱起堆玩物,跟着往外走。
“她买东西去,”老李脸红,咽口气,才又说出来:“您进来!”
她不愿进去,可是菱扯住她不放,英也上来抱住腿。
老李这才看明白她,确是好看!不算美;好看。浑身上下没有处不调匀,不轻巧。小小身量,象是名手刻成,肩头,腿肚,全是圆圆。挺着小肉脊梁,项与肩曲线自然,舒适,圆美。长长脸,两只大眼睛,两道很长很齐秀眉。剪着发,脑后也扎两个小辫——比李太太那两个轻俏着个多世纪!穿着件半大淡蓝皮袍,自如,合适,露着手腕。些活泼,独立,俊秀力量透在衣裳外边,把四围空气也似乎给感染得活泼舒服,象围着个石刻杰作那点空气。不算美;只是这点精神力量使她可爱。
老李把她看得自己害羞!她往前走两步,全身都那处处活动,又处处不特别用力,不自觉而调和,走两步。不是走,是全身轻移。全身比那张脸好看多。“把这个挂在哪儿,英?”她高高提着那个萝卜。“不是拿着玩;挂起来;赶明儿白菜还开小黄花呢。”她对英们说,可是并没故意躲避着老李。
“叫爸顶着!”英出主意。
旧历年底。过年是为孩子,老李这想,成人有什过年必要?给英们买来堆玩具,觉得尽作父亲责任,新年自然可以快乐过去。
李太太看别人买东道西,挑白菜,定年糕,心里直痒痒,眉头皱得要往下滴水。
老李看出来,成人也得过年;不然,在除夕或元旦也许有悬梁自尽。给太太二十块钱。“你爱买什就买什,把钱都给狗也好,”心里说。
赶上个星期天,他在家看孩子,太太要大举进攻西四牌楼。
她走到门口,脸稍微向内偏,微微点头。老李又没想起说什
老李笑。马少奶奶看看,没有合适地方,轻轻把萝卜放在桌上,“还有事呢,”说着就往外走。
“玩玩,玩玩!”菱直央告。
老李急于找两句话说,想不出。忽然手使劲,来句:“您娘家贵姓呀?”不管是否显着突乎其来,反正是句话。她没吓跳,唇边起些笑意,同时:“姓黄,”那些笑意好似化在字里边,字并不美,好听。
“不常回娘家?”他似乎好容易抓到点,再也不肯放松。
“永远不回去,”她拍着菱头发说,“他们不许回去。”
马老太太也提着竹篮,带着十来个小罐,去上市场收庄稼。
老李和英们玩开。菱叫爸当牛,英叫爸当老虎。爸觉得非变成走兽不可,只好弯着身来回走,菱粗声叫着。
“菱,”窗外细声叫,“菱,给你这个。”
“哎——”菱象小猫娇声低叫似答应声,开开门。
老李急忙恢复原形。马少奶奶拿着个鲜红扁萝卜,中间种好个鹅黄白菜心,四围种着五六个小蒜瓣,顶着豆绿嫩芽。“呕,大哥在家哪?大嫂子呢?”她提着那个红玩艺,不好意思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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