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
老李和丁二爷喝着酒,丁二爷夏布衫还不肯脱。老李还没喝多少,脸已经红,头上劲儿冒汗。丁二爷喝过三杯,嘴唇哆嗦上,咽好几口气才说上话来:
“李先生,李先生,事情办妥,敢情很容易,很容易!李先生,原来事情就怕办,办也不见得准不成。”
老李猜出是什事,他看看丁二爷,那件夏布大衫好象忽然变得洁白发光。“原来事情就怕办”这几个字在他耳中继续响着,轻脆有力,象岩石往深潭里落水珠。小赵是生是死,他倒不大注意,他只觉出丁二爷是个奇迹。连丁二爷都能作出点异于吃饭喝茶上衙门事!他拿起酒杯来,本想大大吞口,不行,还是呷点,在嗓子上贴住不往下走!
“李先生,”丁二爷手伸入夏布大衫,摸半天,手有点颤,摸出张折着厚桑皮纸,递给老李:“这是那张房契。张大哥不容易,很不容易,请你交给他吧。咱们喝杯;小赵打算娶秀姑娘,得下辈子!请!”
老李看着丁二爷灌下杯去,自己只举举盅儿。
丁二爷辣得直仰脖子,可是似乎非常得意:“小赵算完。您看,很容易。约他上后海,说秀姑娘在那儿等他。他来,不用提多喜欢。妇人有多大能力!懂得。天并不十分黑,可巧四下就会没个人。早在苇子里藏好,蚊子真多,咬得身上全是大包,动也不敢动。他来,越走越近,嘿,心要跳出来,真!容他走过步去,就象拉替身鬼,双手对准他脖子锁。似乎要昏过去,只知道有两只手,没有别。他,听见,听得真真,小狗睡着有时候呕呕两声,他就是那呕两声。没有别。他连踢踢土都没顾得,很老实,比丁二还老实!拉,就把他拉进苇子里去。搜搜他身上,搜到这张房契;钱包,表,没敢动。完事,软,不敢出来。连迈步都不能。他仰着身,虽然看不清他脸,可是知道他是看着呢,怕极!苇叶动,惊,以为有人来掐脖子!”丁二爷又吞口酒,摸摸脖子,似乎很怀疑脖子完整。“耗,耗个多钟头,身上就象水洗过样,汗很多。急,往外迈步,正迈在他腿上!跳,什也不顾,跳出来,头也没回,直走到天桥!为什?不知道!天桥是枪毙人地方。枪毙丁二,似乎听见!在天坛墙根忍夜,没睡,会儿没睡,星星劲儿对眨巴眼,好象是说,明天就枪毙丁二!”他又端起酒盅来。
李太太把饺子端来,两大盘,油汤挂水冒着热气。他们俩都没动筷子。
三
市长换。各局各所空气异常紧张。市长就职宣言,不换人,不用私人。各局各所空气更加紧张。谁都知道市长是对报纸说那几句话;“朝天子朝臣”是永不能改真言。第二天教育局换局长,连听差律更换。财政所胖所长十万火急找小赵,秘书科长们找小赵,科员们找小赵,夫役们找小赵,找不到。大家因急而疑,暗中嘀咕:莫非小赵要把胖所长顶?这嘀咕,小赵价值增高十倍。在另方面,就是所长最亲信人也觉得有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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