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恨假爱也不要紧,哪怕维持种表面和谐亲密也是好。当两宗亲事完成以后,冷先生在个冬夜,订菜,温酒,请来两个亲家,以少有热情和感慨说:“不结亲是两家,结亲是家。这人话短言缺又不会拐弯,日后咱们无论谁和谁有啥成见,都当面说清,不许窝在肚里,是挂面调盐——有言(盐)在先。们三人,长几岁,权且充个大货,说几句老话:看白鹿村缺不嘉轩弟,也缺不得子霖弟。你俩人捏合好好百好。是钦服你们两家人品行,可不是图地多房宽牛高马大。白鹿原上只有个‘仁义’村庄,甭忘是县令亲自写栽碑……”于是,由“交农”事件造成白嘉轩和鹿子霖之间芥蒂,不说化解,总之是被他们自觉自愿地深深地掩藏起来。其实俩人都需要维持这种局面。
交上腊月,县长何德治骑着马上白鹿原,专程来拜会白嘉轩,自然由白鹿仓总乡约田福贤和第保障所乡约鹿子霖引路作陪。田福贤对何县长说:“你坐在仓里喝茶,让子霖把他叫来。”何县长说:“不用。登门拜访。马拴在仓里喂着。”
县长到来,使白嘉轩既感到突然,又深为感动,赶忙挪椅子抹桌子敬茶递烟。何县长站在祭祀白家祖宗桌子前打躬作揖,然后坐下。这个举动使白嘉轩改变对这个穿身猴里猴气制服县长初步印象。县长戴顶藏青色礼帽,方脸,天庭饱满,短而直鼻梁儿,不厚不薄恰到好处嘴唇,和蔼而又自信。白嘉轩瞅着县长心里不无遗憾,要是穿上七品官服就会更气魄,更像个县令,可惜他却穿着身猴里猴气制服。何县长说:“白先生,想聘请你出任本县参议会议员。”白嘉轩头回听到这个新名词,时弄不清含义,又不好意思问,因而也不便表示同意或拒绝,但他几乎肯定猜断那是个官衔,就说:“嘉轩愿学为好人。自种自耕而食,自纺自织而衣,不愿也不会做官。”何县长笑说:“正是闻听你是个好人,所以才请你作参议员。”随之点燃支白色烟卷,解释说:“卑职决心在滋水县推进m;主政治,彻底恨除封建弊政。组建本县第届参议会,就是让民众参与县政,监督z.府,传达民众意见。参议参议,顾名思义就是……”白嘉轩还是听不明白,什m;主,什封建,什政治,什民众,什意见,这些新名词堆砌起来,他愈加含糊。何县长似乎意识到这点,语言就注意通俗化,而且与习惯用语相对照相注释,“句话,就是要民众(就是黎民百姓)管理国家大事(就是朝政),不是县长说算,而要民众,就是百姓说算。”白嘉轩听懂,也就不当回事:“百姓乱口纷纷,咋个说算?听张三听李四,还是听王麻子?张三说种稠些好,李四说种稀点儿好,王麻子说稠稀随便种,你说听谁,按谁说下种子?古人说,家有千口,主事人嘛!”何县长很感兴趣他说:“谁说有道理就按谁说办。主事家长要是个不懂种庄稼外行,或者就是个不务正业二流子,你还能让他主千口之家家事吗?封建弊政关键就在这里,登基个开明皇帝能兴几年,传给个昏君就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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