窖洞去睡个把时辰套觉,此后就躺着或坐着抽烟喝茶,直到傍晚暑热减退才兴致勃勃地出去遛马。
大女人日夜厮守着老头儿,给他扇凉,给他点烟,给他沏茶,陪他说话儿,伴他睡觉。三顿饭由小女人做好,用紫红色核桃木漆盘端进窑洞,晚上提尿盆,早上倒尿水,都是小女人功课,除此小女人就没有什正当理由进入凉爽窑洞里去。大老婆给举人订下严格法纪,每月逢(初、十、二十)进小女人厢房去逍遥回,事完之后必须回到窑洞(平时在厅房)。郭举人身体好,精力充沛,往往感到不大满足,完事以后就等待着想再来次,厢房窗外就响起大女人关怀至诚声音:“你不要命哇?”
自从郭举人和大女人搬进窑洞避暑以后,前边庭院就显得冷寂,黑娃去扫院去绞水也觉得自如自在。他同时发觉,小女人指派他做什事声音甜润,脸上神色活泛,前院里空气也通畅。三个长工蹲在玉兰树荫凉下吃饭,小女人坐在对面厨房里小凳上,听见筷子刮响碗底声音就走出来,用只条盘托碗回去,然后盛满饭再用条盘端出来。这样规矩是为避免交接碗筷时男女间手指和手指接触可能。黑娃和这个小女人全部有幸和不幸,就是从递饭时破例废掉木盘开始。
那天早晨,郭举人指派黑娃到十里外潘家村去捉对鸽子,那是老交情潘老大送给郭举人对棕红色凤冠头儿,回来错过饭时。李相和王相。已经吃罢饭上地去,黑娃个人坐在玉兰树萌凉下等待小女人端来馍饭。长工吃饭不准进入厨房自拿自舀,这也是郭家规矩。小女人在厨房门口说:“鹿相,你稍微等下下儿,饭凉给你热下再吃。黑娃有点紧张,只剩下他个人就有种莫名紧张,装出无所谓口气说:“不怕不怕,不用热不用热!这热天,吃凉饭才好哩!”小女人却说:“天热倒是热,冷饭还是不敢吃。你甭急,稍等下下儿……”风箱响起来,房顶烟囱冒出般蓝烟。黑娃坐着等着,心却无端地阵阵跳。小女人端着木盘走到玉兰树下,把碟辣椒和碟蒜泥放到青石桌上,个竹编浅篮里垒着四五个馍馍也放到石桌上,小女人戴着娄花镯锡光洁白净手腕就次又次伸到黑娃眼前。小女人转身回到厨房又端来小米稀饭。黑娃看见她省去条盘,双手托着走来,黑娃连忙站起去接。四只手交接在只黄色大碗上。黑娃手指触到钩在碗底上小女人手指。那瞬间,黑娃心就猛地跳弹起来,竟然不敢看她眼睛。她似乎毫不在意,叮嘱说:“鹿相,你款款吃。吃好。出门在外,饭要吃好。”黑娃吃不出饭滋味,蒜不辣,辣子也不辣,馍馍嚼着就像是团泥巴。他喉咙淤塞,胸腔憋胀,顿然没有丝食欲。小女人又走到玉兰树下,把盘腌渍蒜苔放到石桌上说:“你看你看,忘给你搁菜。”黑娃却站起来:“算咧算咧!不吃。”小女人眼里露出惊疑不定神色:“你只吃个馍?米汤也没喝,这是咋咧?”黑娃淡淡他说:“……不饿。”小女人殷切他说:“咋能不饿,早起到这会儿啥也没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