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你屋里有个媳妇!”鹿兆鹏句话没说就进城去。鹿三对照白鹿两家给儿子办婚事过场,深深感叹白嘉轩教于治家不愧为楷模,而鹿子霖后人成什式子!归根到底句话:“勺勺客毕竟祖德太浅太薄嘛!”现在黑娃根本没有资格引着媳妇进入祠堂,鹿三再也不好意思讥笑人家鹿子霖,这件事仿佛块无法化释积食堆积在他心口上。
白嘉轩对鹿三心病表示最真诚关切。他走进马号对鹿三说:“三哥,你天到晚光哀叹不行。得想法儿解决。”鹿三气馁他说:“说他不听。镢头把那货砸死还得偿命。”白嘉轩信心十足:“你去把他叫来,跟他说。不信他辨不来饭香屁臭。”鹿三对白嘉轩亲自出面举动很感动,立即跑到村子东头那孔破窑洞前坪场上,大声吼喊黑娃。黑娃跟着父亲来到白嘉轩家马号里。白嘉轩开门见山地问:“黑娃,没让你跟那个女人进祠堂拜祖,你恨不恨?”黑娃诚实地回答:“知道族规。这不怪你。”白嘉轩朗然说:“好!黑娃不糊涂。叔再问你句,你丢开丢不开那个女人?”黑娃没有料到白嘉轩会把话说得这样不留空隙,盯眼就低头。白嘉轩不急于要他回答,继续冷静他说:“这个女人你不能要。这女人不是居家过日子女人。你拾掇下这号女人你要招祸。看眼就看出她不是你黑娃能养得住人。趁早丢开,免得后悔。人说前悔容易后悔难。”鹿三已经按捺不住:“你嘉轩叔说全是实话好话!搭眼瞅那货就不是家屋里养东西。”黑娃为难他说:“丢开她,她肯定没活路。”鹿三大声顺着嘴:“啧啧啧!这号烂货女人死倒干净!不看看你死命催在尻子上,还管那货。”白嘉轩依然不急不躁,保持着长者威仪:“你不要操心丢开她寻不下媳妇。你只管丢开她。你媳妇包,连订带娶全由叔给你包。”黑娃吃惊地盯着白嘉轩,已经没有不丢开她任何托词和借口。他突然蹲下去,屹蹴在马号脚地上。
二十年前,白嘉轩父亲白秉德出面掏钱为鹿三连订带娶手承办婚事,这件义举善行至今还被人们传诵着。黑娃母亲也不隐讳这件事,自打黑娃能听懂话就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黑娃你得记住,白家是善心人!”
想起这些,鹿三就臊红脸:“嘉轩你甭给他说那多好话。哪怕拉光身汉也不能要那货!立马把那货撵出门,下边事下来再说。”白嘉轩动情他说:“看在咱们两三辈人交好情义上,叔真是不忍眼睁睁看着你把个灾星招进门。不逼你,你再想想。”黑娃站起来点点头,表示他要认真地想,赶忙拔腿走出马号。
黑娃离去后,白嘉轩以哲人口气说:“毕毕。断定黑娃丢不开那个女人。要是能丢开,他当下就说丢开。没有法子。圣人能看丈远世事;咱们凡人只能看步远,看步走步吧,像黑娃这号混饨弟子,步远也看不透,眼皮底下沟坎也看不见。你急也不顶用。让他瞎碰瞎撞儿回,也许能碰撞得灵醒过来,急是没用。”
白嘉轩真是不幸而言中。鹿三还侥幸着黑娃“想想”之后丢开那货哩,第二天晌午回家去,让女人再劝劝黑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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