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放
枪。黑娃已绕过房子跳上墙头，瓦顶粮仓和院中用油布苫着
粮堆几乎同时起火。黑娃爬上墙头并不急于逃走，看着那个卫兵在院子里呼喊、放枪，样子很狼狈。房子里乌鸦兵开始嚷叫呼喊起来，率先冲出火门兵们哇哇哭叫着在院子打滚灭火。黑娃看着迎风飞舞火焰已经冲上仓库和那排房子屋檐，就跳下墙走。他跑回自己窑洞，把正在熟睡小娥拉起来，让她看火壮观。小娥走出窑门就叫声：“妈呀！”西边天空片通红。黑娃说：“粮台烧着。”小娥说：“真有胆大冷娃哩，敢烧粮台！”黑娃说：“白狼放火。”小娥问：“白狼在哪达？”黑娃说：“白狼在你尻子后头站着。小娥惊疑他说：“你是白狼？你胡说……噢呀！怪道来
看你这几天鬼鬼祟祟……”黑娃就不吭声。
村庄里骤然骚动起来，传出嘈嘈杂杂说话声音，男人女人们站在街巷里观赏大火奇观。火焰像瞬息万变群山，时而千仞齐发，时而独峰突起；火焰像威严森林，时而呼啸怒吼，时而缠绵呢喃；火焰像恣意狂舞着万千猕猴万千精灵。人们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送进白鹿仓里麦子顷刻变成壮丽火焰。黑娃站在窑墒崖畔上观赏自己杰作，小娥半倚在他臂弯里。村里传来士兵们气急败坏嚷嚷声，拗口赘牙河南口音听来愈觉别扭，逼赶人们去救火。士兵们忽视村子外头崖坎下窑洞，只在村庄里打门叫户厉声吆喝。黑娃跑回窖洞挑起两只木捅，挣脱小娥阻拦：“到跟前去看看热闹。”他从村子中间大涝池挑两桶水，夹在担桶和端盆男人们中间，走过村巷走过白鹿镇街道就无法前进，大火炙烤得人脸皮疼痛，滚滚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于是就把水随地泼掉挑着空桶往回走。那火已经无法扑救。赤臂裸腿人根本无法靠近火堆步。被烧着麦粒弹蹦起来，在空中又烧着，像新年时节夜晚燃放焰火。大火烧到天亮，耀丽光焰使东原上冒起太阳失去魅力。
随后，白鹿镇最显眼第保障所四方砖砌门柱上，发现条标语：放火烧粮台者白狼。字迹呈赭红色，是拿当地出种红色粘土泡水以后用管帚屹塔刷写，在蓝色砖上很醒目很显眼。鹿子霖进门时看到门口围着那
多人尚不晓得发生什事，及至拨开人群看见赭红色标语时，脸色就变得蜡打样。他没有进门就去找杨排长报告。杨排长腰里挎着盒子枪跑来，满脸灰乌，两眼又红又粘像刚熬化胶锅，插在腰里盒子枪上红绸已经烧得只留下短短截。杨排长拔出盒子枪照空中放枪，咬牙切齿地喊：“滚开滚开，都滚他娘那个臭屄！”围观人哗地声作鸟兽散。杨排长立即命令士兵进行搜查，搜查与标语有关人和器物。检查谁家有红上遗留物，泡过红土瓦盆铜盆和瓷盆，以及用来蘸红士浆写字笤帚圪塔。
白鹿仓所有房子和麦子起化为灰烬，杨排长领着他士兵驻进白鹿镇初级小学校里，学生们全都吓得不敢来上学。士兵们从各个村庄农户家里搜来盆盆罐罐笤帚圪塔堆满宽大庭院，却没有件能提供任何可靠证据。这个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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