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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逍遥 > 白鹿原 >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2 / 12)

火焰在阳光里像万千欢舞精灵,火炉烘烧着三只铁铧和几支钢钎儿。锣鼓家伙在大殿里头敲着。个伐马角小伙子从庙门里奔跃而出,跃上方桌。锣鼓家伙班子也跟随出来,在方桌周围继续上劲地敲着。侍守火炉人用铁钳夹住只烧成金黄色铁铧送到方桌跟前,伐马角小伙拈来张黄表纸衬在手心去接铁铧,那黄表纸呼啦下子就变成灰白纸灰,小伙尖叫声从方桌上跌滚下来,被接应人搀扶走。第二个马角从庙里奔到槐树下,只脚刚跨上方桌沿儿就仰面栽倒下来。第三个马角和头个如出辙,刚抓住铁铧就从方桌上跌翻下去。锣鼓家伙班子第四次从庙里送到祭台上来马角是鹿子霖,他跳上方桌时浑身扭着,双臂也扭舞着,大口吹出很响气浪;他把抓住递到脸前铁铧,手心里黄表纸完好无损;当他再去接只筷子粗细钢钎时,从桌上落马跳下。白嘉轩霍地声从地上站起来,膝头上沾着两坨黄土佝偻着腰趟进老爷庙大门。

白孝武监守在大殿里,看见父亲走进门来,迎上前企图劝他出去。白嘉轩甩手走到关公神像跟前,点燃三支香插进香炉,作揖长拜之后,就跪伏下去动不动。他周围跪倒大片男人,等待神灵通传自己。锣鼓家伙更加来劲地爆响起来,在庙堂里嗡成片,香蜡纸表气味令人窒息。白嘉轩起初觉得鼻膜涩疼,随之就得清香扑鼻,再后来就嗅不出任何气味;锣鼓家伙喧嚣充耳不闻,只见那些鼓手锣手家伙手使劲地挥动着胳膊,却敲不出丝声响来。大殿里就得异常清静;他觉得手足和身躯渐渐变得轻如张黄表纸,脑子里片空白,只是胸腔里残留着凡人浊气,需要张大嘴巴连续吐出去;那瞬间似乎是最后口污浊胸气喷吐出来,他就从关公坐象坐前砖地上轻轻地弹起来,弹出庙门。人们看见,佝偻着腰族长从正殿大门奔跃出来时,象只追袭兔子狗;他奔到槐树下,双掌往桌面上按就跳上方桌,大吼声:“吾乃西海黑乌梢!”他拈起张黄表纸,把抓住递上来刚出炉淡黄透亮铁烨,紧紧攥在掌心,在头顶从左向右舞摆三匝,又从右到左摆舞三匝,掷下地去,那黄表纸呼啦下烧成粉灰。他用左手再接住根红亮亮钢钎儿,“啊”地大吼声,扑哧响。从左腮穿到右腮,冒起股皮肉焦黑烟,狗似佝偻着腰杆端戳戳直立起来。槐树下庙场上锣鼓家伙敲得震天价响,九杆火药铳子(九月)连连爆炸,跪伏在庙场上地上男人们起舞扭起来,疯癫般反覆吼诵着:“关老爷,菩萨心;黑乌梢,现真身,清风细雨救黎民……”侍候守护马角人,连忙取出备当根两头系着小环皮带,把两只小环套住穿通两腮钢钎儿,吊套在头顶,恰如骡马口中嚼铁。白嘉轩被众人扶上抬架,八个人抬着,绕在他头上身上黄绸飘飘扬扬。火铳先导,锣鼓垫后,浩浩荡荡朝西南部山岭奔去。所过村庄,鸣炮接应,敲锣打鼓以壮声威,腾起威武悲壮气势。

走进秦岭峪口,沿着条越走越窄山路绕着山梁行进,路边青草被络绎不绝取水人马踩踏倒地,拓宽道路。天麻黑时,白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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