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就好咧!”大拇指高兴地说,“只有当土匪痛快。咱哥俩扭成股,摊二年功夫把人马扩充到二百,每个尺弟都能掮上杆快枪,咱就活更痛快,咋哩?官军而今门心思剿灭游击队,腾不出手来招惹咱们;游击队也是急着扩充人马和官军兜圈圈,跟咱根本没啥交葛;只有葛条沟那帮子是咱祸害……”
黑娃拍大腿:“把狗日连
师兄像是吃东西噎住似喉咙里“咯儿”响,便朝前头站着人身上趴下去。前头人很讨厌地抖下肩膀,二师兄又倒向后边站着人,倒来倒去人们以为他打盹哩!当发现这是具淌着鲜血尸体,台下顿时乱套。芒儿已经再次走到杂货铺青砖门楼下,听到红楼那儿惊慌呼喊,眼看着王家屋里人鱼贯奔出往戏台下去,扬起手抖抖门楼上挂着两只碌碡粗红灯,蜡烛烧着红灯红绸和竹篾骨架,迅即燎着房檐上苇箔,火焰蹿上房去芒儿夹在混乱人群里并不惊慌,大家都忙于救人救火,谁也顾不得去查找杀手。芒儿亲眼瞅着杂货铺大门里抬出僵死新郎,又看着杂货铺变成片火海,随后就悄然离开镇子,芒儿来到僻远周原坡根下,站在小翠坟丘前,把沾着杂货铺主仆二人血杀猪刀扎进坟前土地里;为某个明确和朦胧目,他把身底那件蓝布上扎绣着蛤蟆和红花裹肚儿脱下来,拴在刀把上,就离去。
多日以后,有人发现小翠坟头杀猪刀和裹肚儿,杂货铺王家拿着这两样东西报到县府。县府警官又拿着这两样东西找到车店老板。车木匠看就说:“裹肚儿是芒儿。”车店老板娘却不敢再添言,那地儿红花蛤蟆裹肚儿是小翠扎花缝下。县府立郎下令追捕郑芒娃……芒儿根本不知道这些过程,他已经进入周原东边几百里远白鹿原上三官庙,跟阒老和尚开始合掌诵经;世界上少个天才车木匠,多个平庸乃至不轨和尚……
“你看黑牡丹婆娘咋样?”大拇指问黑娃,不等黑娃说话他就揭底。“她就是杂货铺王家娶那个新媳妇。”
黑娃不由地“嗅”声。
“她在王家守寡。”大拇指说,“男人给戳死,不为他守志,想立贞节牌坊。才把她掳到山上来叫弟兄们享用……”
黑娃舒口气说:“倒也不怪她……”
“当然不怪她。是让杂货铺王家也难受难受。”大拇指狠毒地说。“本该是个手艺人靠手艺安安宁宁过日子,咋也料不到要杀人要放火闹交农蹲监牢!旁人尽给咱造难受教人活不痛快,逼得你没法忍受就反过手也给他造难受事,把不痛快也扔到他狗日头上,咱就解气痛快。你黑娃走不也是这个路数吗?”
黑娃点点头连声说:“对对!”
“现在你还有啥想不开呢?都弄到这步还计较个女人干求!”大拇指甩手说:“不说你只说,而今活下都是赚下。无论是烧杀杂货铺还是交农蹲号子,要说死早该变成粪土。能活这些年都赚下,往后活越多就赚越多。想法儿痛痛快快地活着,说不定哪天也就完,也就够。”
黑娃叹口气悻悻地说:“样。模样。阳寿也是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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