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冷颤,加重威严声调逼问:“你不是三哥你是谁?”鹿三扭扭腰晃晃头说:“你连都认不得吗?你仔细认认就认得。”白嘉轩头顶“噌”地声头发倒竖起来,浑身像浇下桶凉水抽紧筋骨,鹿三现在忸怩姿态和轻佻声调,使他突然想起小娥。白嘉轩猛然扬起手?”鹿三突然使出素常浑重嗓门:“嘉轩,你打啥?弄下啥瞎事你打?”说着跳下炕来扑到嘉轩对面,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吼叫。白嘉轩站在那儿不知是鹿三刚才迷不是自己发述?于是再三道歉赔不是,拽着怒气不息鹿三去吃饭。主仆二人走进院子,鹿三径自坐在石桌旁矮凳上,等待嘉轩给自己把端饭来。自从仙草过世以后。鹿三总是和嘉轩起搭手做饭,怎也不忍心脊背上像扣着口锅主人给自己端饭倒茶。现在他挺着腰坐在石桌旁,像位文质彬彬上等宾客,拘谨而又客气地接受主人侍奉,白嘉轩佝偻着腰,手拄着拐杖,手端着饭碗从厨房走出来送到鹿三手上,口里叮嘱着:“吃吧吃吧快吃。”转过身又去给自己端来碗,坐到鹿三对面放下拐杖吃起来。鹿三吃完碗饭,咣声把碗重重地墩到石桌上,又把筷子扣到碗上,霍地下跳起来,在白嘉轩对面哈哈大笑,直笑得前俯后仰,又蹦蹦到厅房台阶上喊起来:“哈呀呀,值值,值得!族长老先生给侍候饭食哩!族长跟平起平坐在张桌上吃饭哩!值值值得!是个啥人嘛族长?是个婊子是个烂婆娘!族长你给婊子烂婆娘端饭送食儿,你不嫌委窝你高贵身份吗……”白嘉轩瞪着眼瞅着鹿三豁脚扬手大动作,把剩下半碗饭摔到地上,碗片和饭汤四外迸溅,随手从石桌旁捞起拐杖,追打鹿三。鹿三三闪两躲,跳着蹦着窜出院子奔到村巷里,白嘉轩气喘嘘嘘追到门外。叫几个小伙子把鹿三强扭到马号里,把只簸箕扣到头上,用树条子抽,发出嘭嘭嘭响声。鹿三突然掀翻簸箕跳起来大叫声:“你们这些人折腾做啥?”睁着疑惑不解目光瞧着围在马号里男女。白嘉轩从声音和神色上判断出来,真正鹿三又活转来。
白嘉轩回到厅旁西屋躺下午歇,鹿三怪异行为还是没有打破他生活习惯,顶多迷糊袋烟工夫,跳下炕来拉条家织布手中到缸里浇水,擦搓脸眼,感到身轻松,然后捞起拐杖出门,佝偻着腰往村子南边去。走过白鹿原漫长牛车路,傍晚时分进入南山,赶到只有三五户人家牛蹄村,白嘉轩在背沟里看见幢用木头垒墙木屋,个长着男人模样女人坐在木屋前丝瓜架下抽旱烟,二尺长丝瓜从木头棚架上垂吊下来,女人寡精寡瘦,黑黝黝脸,个子却很高,扁平胸脯,伸直细长手臂,往那根长烟袋里烟烟未儿。那烟管是根紫红色溜光枸妃木,留着圪圪塔塔节疤。白嘉轩停步打拱,那女人不等他开口,冷冷地问:“哪个村?”白嘉轩回答以后,女人又问:“怎样闹呢?”白嘉轩把鹿三鬼魂附体疯张情景学说遍,那女人挥挥长杆烟管说:“你快往回走。”白嘉轩转过身由路往回走,他知道捉鬼法官此刻正在木屋里养精蓄锐,须得鸡不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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