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丝力气,燃不起缕热情跨出那个土壕,土壕成为他生命里程最后个驿站。啊!鹿三句嘲讽调侃话——“你去舍饭吃吧”,把他推向那口沸腾着生命液汁大铁锅前!走过土壕到舍饭场那段死亡之旅,随之而来不是碗辉煌稀粥,而是生命个辉煌开端……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那刻是最难熬刻,但不是生命结束最后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体验呼唤未来生活,有种对生活无限热情和渴望。他又次对他太太说:“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妻子抿嘴笑笑:“你回到老家心情很好!”白孝文依然觉得太太不能理解人心情。
白嘉轩从族人热烈反响里得到不仅是种荣耀,更是种心理补偿。他听到人们议论说“龙种终究是龙种”,就感到过去被孝文掏空心又被他自己给予补偿充实,人们对族长白家德仪门风再无非议因由。他依然柱着拐杖佝偻腰走进家门走出街巷,走进畜棚走向田野,察看棉田备耕观望麦子成穗成色,听孝义兔娃喝斥牲畜嘎气嫩嗓子吼喊,或者和愈见笨拙愈显痴呆鹿三对着烟锅吸袋旱烟,在村巷田头和族人们聊几句庄稼成色讨论播种或收割时日,并不显示工业品长老子傲慢或声势。决定棉花下种那天后晌,他丢拐杖跨起盛着经过拌灰棉籽竹条笼,跟着兔娃屁股后头往犁沟里抛点棉籽儿。他不是怕孝武孝义撒籽不匀,而是想在湿漉漉田地里走走。他不是做示范,而是直坚持干到把那块棉田种完,才跟着儿子们起于傍晚时分收工回家。他端起儿媳侍候上来小米黄粥喝得起响声,声音像扯断幅长布。白嘉轩心情很舒适地对儿子们说:“人是个贱虫。人天到晚坐着浑身不自在,吃饭不香,睡觉不实,总觉得慌惶兮兮。人干活,吃饭香,睡觉也踏实,觉得皇帝都不怯。”儿子们不甚理解地笑着。那晚白嘉轩睡得很踏实,直到孝武在院子里失魂丧魄吼叫他才醒来,醒来就看见窗户上乱闪乱射电光。白嘉轩听院子里惊慌压抑哭声。那是儿媳和孙子们被吓哭声。他断定又有土匪进屋,反倒缓缓穿戴齐备才去开门。外面人等待不及撞开门板将他撞翻在地,他们就在屋子里搜查起来,有人抓着他衣领把人拎起来喝问:“人呢?”
“你寻谁?”白嘉轩问。
“还装还蒙啥哩!”
“真不知道你们搜谁。”
“你共匪女子白灵藏哪儿?”
全家人都被驱赶撕抻出来集中到庭院里,由个人拿着手枪威逼着统统蹲到地上,另外大约五六个人把每间屋子每件可以藏身板柜瓷瓮面缸都统统抖翻,柴禾也给掀倒,各种农器家具碰撞跌碎翻到声音连续不断,那些人最后全都空着手来到庭院里继续喝问:“快把人交出来!”白孝武壮起胆子说:“她多年都不认这个家咧!”搜查人仍然不肯轻易放过:“们已经得着消息,她逃回家乡老家。”白嘉轩说:“你消息不准。她死也不会回家。她早都不认这个老子,也不认她是女。”那杆子人说通威胁恐吓话就窜出门去。白嘉轩吩咐家人尽快收拾好被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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