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伏到灵桌下尽情放开喉咙吼哭起来。儿媳上罢炷香后叩拜三匝,坐在灵桌旁侧条凳上抑扬顿挫地拉开悠长哭腔。小孙子在大人忙乱中被丢弃在火炕上,已经哭叫得嗓音嘶哑,朱白氏偎贴着小孙子脸,泪珠滚滚却哭不出声,待儿子们哭过阵子,她就坚决地制止他们继续哭下去,指令二儿子怀义在书院守灵,让老大怀仁和媳妇回朱家去安排丧葬事项。打墓自然是繁杂诸事中最当紧事情,需得明日早就动手破土;灵柩也得及早发落回家,下葬之前必须让朱先生灵魂在祖居屋院里得到安息。其余诸事须得相机安排,总原则是遵照朱先生遗嘱行事。怀仁和媳妇抱着孩子即刻起程回老家去。
朱白氏和儿子们严格遵守朱先生嘱言,尽管未向任何亲戚朋友报丧,朱先生死讯仍然很快传开。首先是怀义到县城购买祭物传到县城,随后是怀仁头上条白孝布作诏示。从当天晚上起,白鹿书院就开始有人来吊孝。朱白氏让儿子怀义守在灵前,自已走出书院大门,让怀义从里头插死门闩,对切前来吊孝人都律谢绝,并不断地申述丈夫嘱言。吊孝者悲痛得不到宣泄,甚至对朱白氏不近人情行为激愤起来,人们不愿轻易离开便聚集起来,形成种巨大汹涌气势。朱白氏在感到支撑不住时,扑通跪下去向众人告饶。人们再不好勉强,纷纷抚着大门、抚着墙壁、抚着柏树放声痛哭。
重要亲属中头个闻讯赶来是白孝文。他向姑母问讯姑父死亡过程后,表示诚挚安慰和关切。姑母依然铁硬着心肠不放他进门,孝文只好含着泪离开。白嘉轩到来时天已傍晚,看见围聚在书院大门口人群莫名其妙,随之就对姐姐不近人情举动大发雷霆,哭着吼着扑上去用头撞击大门门扇,见不到姐夫遗容就准备碰死。朱白氏对弟弟行为表示愤恨:“你跟你姐夫往来辈子,还不清楚他脾性?你不遵他嘱言倒给在这儿胡来!你撞去,你碰去!撞死碰死也不拉你……”白嘉轩冷静下来也软下来,趁势在众人拉扯劝解下不再扑撞,双手撑住大门门扇放开悲声。黑娃闻讯起来时天已黑定,他驻守在远离县城古峪口,炮营驻地与百姓基本隔绝,两个到县城采买蔬菜伙夫才把消息带进炮营。黑娃跪伏在朱白氏面前叫声“师母”就泪如泉涌。得悉先生遗嘱后也不强求,默地点头并开始劝说众人离开。天上开始飘落雪粒儿,小米似雪粒击打得枯枝干叶唰唰啦啦响阗,许多人开始离去,许多人依然坚持在书院门外为恩题守灵。寒冷和饥饿威胁终于使朱白氏听从黑娃变通办法,由黑娃向众人公布朱先生搬尸移灵日子就在明天,到明日朱先生尸首移出书院时可以睹遗容。这样说,众人才纷纷离开书院到县城投宿去,只剩下白嘉轩和黑娃俩人。朱白氏说:“你俩人路远甭走,歇到书院。”黑娃却摇摇头:“学生不敢违拗先生遗言。”朱白氏说:“他说过,你是他最好个弟子。你去见他,他不会责怪。”黑娃说:“师母,你记错,先生说过是他最后个弟子,没说最好。”朱白氏肯定说:“他对说过,‘没料到最好弟子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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