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化作草木，也没有变成笔墨纸砚。
…………
闻晏在水中睁开
眼。
他
眼睛不再是温柔栗棕色，在这棕色深处，隐隐可见
点金色细碎光芒。
在他睁开眼瞬间，这地脉中灵气终于达到个至高点。
冥冥中，他听见天道问他。
“你可还有什
愿望？”
可还有什愿望？
晏归意识已经快要溃散。
他没骨肉身躯，自然也没有眼泪，可他执念里却饱蘸班班血泪。
就像当年众神般，他连骨血都化作灵气，滋养这世间。
而在他消散瞬间，那个被他从昆仑境中带走妖怪，刚刚拼死闯入地脉，不顾切地要把他带回去。
可这个妖怪还未没有来得及伸手触碰到他，就亲眼见证他消亡。
………
晏归在消散前望容逍最后眼，他都没有血肉，却还觉得心脏在痛。
己身世，十六岁便取得大圆满，二十岁出任峰之主，成为修真界惊才绝艳。
而也同样是二十岁，他率领宗门弟子去探索秘境，为救名弟子，不慎被卷入昆仑之境，与昆山境中境主，容逍相遇。
三月后，这个从不肯踏入俗世妖怪，生长在昆仑山下神木，跟随他回到宗门，化作人类模样，作他身边个普通门客。
年后，二人秘密成婚，谁也不在乎对方是人是妖，只想要个花好月圆，举案齐眉。
然而他们相守仅仅三年，人间便迎来祸乱，地脉塌陷，灵气枯竭，寸草不生，不要说是人类，连妖修也无法为继。
整个不昼处都在这刻地动山摇，无尽灵力从山内喷发而出。
笼罩着不昼处结界也消散，灵气化作细雨，铺天盖地洒向人间，而离不昼处最近妖怪们与修士们，是最先感知到。
他们起先都是不可置信，随后却露出惊喜神色，伸出手去接这满天细雨。
自从三千年前那场浩劫之后，人间灵气已经枯竭太久。
他们虽然之前就猜测到地脉复苏，却直到此刻亲眼所见才敢确认。
“愿望……就是他能好好地活着，有新爱人也好，忘也好。要他好好活下去，替看这山河草木，人间圆满。”
“知道不会有来生。但哪怕化作草木也好，化作他案上笔墨也好，总还想在他身边望他眼……眼就好。”
执念说出口刹那。
晏归就彻底消散在天地之中。
可是天道已经听允他愿望。
是他把这个妖怪从昆仑山里带出来。
他把这个无欲无求妖怪拉入红尘俗世，他曾经握着这个妖怪手，与他结拜为夫妻，说生世都爱着你，再不会看旁人眼。
可他许下誓言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这生竟会如此短暂。
他为挽救这人间，辜负他此生挚爱。
他罪无可恕，却又再不能偿还。
也是直到这时候，晏归才觉醒自己先天传承，知道自己并非是什人间弃婴。
他是众神残骸孕育出神子，是众神留给自己守护人间最后馈赠。
他继承众神执念，要守护这河山与万物生灵。
所以他最后也为这山河人间而死。
他用神魂为代价修补好地脉塌陷，开启守山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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