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拳猛朝他脸撞去,钓索火辣辣地从他右手里溜出去,他惊醒过来。他左手失去知觉,他就用右手拚命拉住钓索,但它还是个劲儿地朝外溜。他左手终于抓住钓索,他仰着身子把钓索朝后拉,这来钓索火辣辣地勒着他背脊和左手,这左手承受全部拉力,给勒得好痛。他回头望望那些钓索卷儿,它们正在滑溜地放出钓索。正在这当儿,鱼跳起来,使海面大大地迸裂开来,然后沉重地掉下去。接着它跳次又次,船走得很快,然而钓索依旧飞也似地向外溜,老人把它拉紧到就快绷断程度,他次次把它拉紧到就快绷断程度。他被拉得紧靠在船头上,脸庞贴在那爿切下鳅肉上,他没法动弹。们等着事儿发生啦,他想。们来对付它吧。
让它为拖钓索付出代价吧,他想。让它为这个付出代价吧。
他看不见鱼跳跃,只听得见海面迸裂声,和鱼掉下时沉重水花飞溅声。飞快地朝外溜钓索把他手勒得好痛,但是他直知道这事迟早会发生,就设法让钓索勒在起老茧部位,不让它滑到掌心或者勒在手指头上。
如果那孩子在这儿,他会用水打湿这些钓索卷儿,他想。是啊。如果孩子在这儿。如果孩子在这儿。
钓索
内脏、切掉脑袋飞鱼。“鳅煮熟吃味道多鲜美啊,”他说。“生吃可难吃死。以后不带盐或酸橙,绝对不再乘船。”
如果有头脑,会整天把海水瓶在船头上,等它干就会有盐,他想。不过话得说回来,是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钓到这条鳅。但毕竟是准备工作做得不足。然而把它全细细咀嚼后吃下去,没有恶心作呕。
东方天空中云越来越多,他认识星星颗颗地不见。眼下仿佛他正驶进个云彩大峡谷,风已经停。
“三四天内会有坏天气,”他说。”但是今晚和明天还不要紧。现在来安排下,老家伙,睡它会儿,趁这鱼正安静而稳定时候。”
他把钓索紧握在右手里,然后拿大腿抵住右手,把全身重量压在船头木板上。跟着他把勒在肩上钓索移下点儿,用左手撑住钓索。
只要钓索给撑紧着,右手就能握住它,他想。如果睡着时它松,朝外溜去,左手会把弄醒。这对右手是很吃重。但是它是吃惯苦。哪怕能睡上二十分钟或者半个钟点,也是好。他朝前把整个身子夹住钓索,把全身重量放在右手上,于是他入睡。
他没有梦见狮子,却梦见大群海豚,伸展八到十英里长,这时正是它们交配季节,它们会高高地跳到半空中,然后掉回到它们跳跃时在水里形成水涡里。
接着他梦见他在村子里,躺在自己床上,正在刮北风,他感到很冷,他右臂麻木,因为他头枕在它上面,而不是枕头上。
在这以后,他梦见那道长长黄色海滩,看见第头狮子在傍晚时分来到海滩上,接着其他狮子也来,于是他把下巴搁在船头木板上,船抛下锚停泊在那里,晚风吹向海面,他等着看有没有更多狮子来,感到很快乐。
月亮升起有好久,可他只顾睡着,鱼平稳地向前拖着,船驶进云彩峡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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