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朗医生说:
“得去和岛主夫妇打声招呼,以
把自己原本老套生活全都抛到脑后。
他美美地盘算起以后生活,其实不过是徒劳。
直到踏上石阶,他还在对自己笑呢。
在士兵岛露台上,有位老先生坐在椅子上,阿姆斯特朗医生眼看过去,觉得此人仿佛有点儿眼熟。他在哪儿见过这张癞蛤蟆似脸——这个乌龟似脖子,这副弯腰驼背架势,还有这双暗淡而狡猾小眼睛?没错,就是老瓦格雷夫。阿姆斯特朗医生曾经在他面前出庭作过次证。瞧他那副样子,像是总也睡不醒似。可是,说到法律,他机灵劲儿就来。比如对付陪审团时候,他可是满脑子主意。别人都说他能牵着陪审团鼻子走,让陪审团按他意思作出裁决。那些原本通不过案子,他次次地让陪审团表决通过。而且,他说在哪天通过,就能在哪天通过。所以也有人说,他是个穿着法袍刽子手。
在这个远离尘世地方居然遇到他,真是不可思议。
切都已经过去……
6
阿姆斯特朗医生到达士兵岛时,太阳正好落山。坐船上岛之前,他和个本地船夫聊阵,想打听出有关岛主情况。然而这位纳拉科特好像什都不知道,也许,他只是不愿意多讲。
于是,阿姆斯特朗医生只能聊聊天气和打鱼事。
长途旅行确实太累。他眼睛都疼。路向西行驶,正好直对着太阳。
做律师;皇庭判死,五个只剩四。
四个小士兵,结伴去海边;青鱼吞下腹,四个只剩三。
三个小士兵,动物园里耍;狗熊巴掌,三个只剩俩。
两个小士兵,日头下面栖;毒日把命夺,两个只剩。
个小士兵,落单孤零零;悬梁此生,个也不剩。
7
瓦格雷夫法官先生暗自思量:
阿姆斯特朗?当然记得!在证人席上见过他。他是个很能装腔作势人,那副谨小慎微样子简直别提有多夸张。医生都是无赖,哈里街医生是无赖中无赖。他想到前不久才见过那条街上个阿谀奉承医生,口恶气涌上心头。
他含含糊糊地说:
“客厅里面有酒水。”
是啊,他太累。大海能给人带来宁静,这正合他意。他真想歇个长假,但是做不到。当然,并非经济上做不到,而是他怎能就这样放下工作呢?你很快就会被别人抛在脑后。不行!既然来,就必须搞出点儿名堂来。
他想:
“今晚就假装自己再也不回去,假装和伦敦哈里街[1]及那里切都刀两断。”
说起士兵岛,似乎总带有某种魔力。单是这个名字就让人浮想联翩。来到岛上,与世隔绝,自成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你也许真就辈子都回不去!
他想:
维拉微微笑。对呀,这里不就是士兵岛吗?
她又走到窗前椅子边坐下,望着大海。
海面辽阔,眼望不到边。目及之处是片茫茫天水,海浪在落日余晖中荡起层层涟漪。
大海……今天是如此平静,可有时它又是如此凶残……把人拖入海底深渊。淹死……他被淹死……在海中……淹死……淹死……淹死……
不,她不愿回忆……她不愿回想起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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