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能让她……最后再看眼长泽山吗?
此刻,长泽雪纷纷扬扬,美成幅画卷。
苏苏黑瞳里带上星星点点泪意——这是,回家吗?
白衣仙君缓步走在梧桐林中,他腰间配着块色泽通透莹润碧玉,上面系青色穗子。墨发玉冠,神色平和。
他身后跟个板着脸少年。
生命如曾经,哪怕三界魑魅魍魉横行,她被困在仙山之上,眼中依旧带着渴望之色,与勾玉起眺望人间。
可是勾玉死。
她泪水模糊勾玉消散模样,它像世上任何缕不起眼青烟,温柔拂过她发,再无声息。
勾玉曾说,它只是上古块最没用石头,与它同时期存在无数伟大神灵陨落。
只它个,熬过洪荒,熬过山川变迁,人间沧海寂寞,最后跟随她母亲,伴着她长大。
他跑得那快,是生出情丝后,来接叶冰裳吗?人间那场雪真大啊,她眼前片模糊,想握住勾玉,勾玉在她眼前化作灰烬。
苏苏那时候想:如果能活着,谁又想在业火中痛苦地死去呢?
每寸肌肤都疼,仙魂像是被生生揉碎,她倒在业火里。
再没去看他。
人间七百多个日夜,她那时候回想起来,即便再不愿去想澹台烬,他也几乎是她所有记忆。
她在个黄昏,醒过来。
长泽仙山寂寥,冷冷清清,百年来鲜少有人踏足,终年不化雪落在她眼睫。
天池中,雾气袅袅,金色梧桐叶被灵力做成张漂亮床。
她后知后觉动动手指,睫毛颤颤。入眼是白汽氤氲世界,她觉得有点儿疼,下意识按住疼痛来源——是心脏。
眼泪掉入天池水,带起浅浅波澜。
公冶寂无嘱咐道:“扶崖,再见到她,不可再问师妹和你过去认识黎苏苏有什关系,她会生气。”
见少年不语,公冶寂无好笑道:“她次次都说不是,生气你总是把她看作别人。上回和你比试时,你还划破她最喜欢
它总说自己什也不会,唯独拼尽切也要活。可是最后,是她不好,连累它,也失去它。
“稷泽,大哥,祖母,萧凛,勾玉……”
她仙魂在业火里寸寸变得透明,这个噩梦,可真是冷啊。
……
她那时候只想和天道祈求,生生世世,哪怕是黑暗尽头,也不要再遇见澹台烬。
凡人生,太苦涩。
他在盖头里绣入最真挚感情,却杀她兄长,弃她祖母,控制她杀人,予她无尽黑暗。
她救不回哥哥,再也没有见到祖母,萧凛血温热溅在她手中,成她走不出苦痛。她没有辜负三界众生,独独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叶夕雾。
苏苏生来灵胎,从来不会做梦。
那时候她却第次无比渴望,这七百多个日夜只是场噩梦。噩梦结束,她在长泽山,身边有无数熟悉面孔。
铺天盖地酸楚和难过,在这刻,终于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苏也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
那日她怀着必死决心跳下城楼,将仙魂燃尽,注入九天勾玉内,天雷进入勾玉,引起熊熊业火,将她焚烧殆尽。
她耳边听见勾玉碎裂重熔声音,以为自己也如勾玉般,消失在世间。
苏苏在片业火中,看见城楼下那人朝城楼奔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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