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神经衰弱缘故,切东西看上去都象是隔着层黑纱似。灵魂有它自己视线,你灵魂被遮住,所以你看到未来是黑暗险恶。”
“或许真是那样。”马西米兰说,他又回到梦思状态中。
伯爵无限本领使旅程完成得惊人地迅速,在他们所经路上,市镇象影子似向后飞去,那被初秋风吹得左右摇摆树木,巨人般地向他们疯狂地迎面
”基督山说,“们走吧。”
他话音刚落,车子便开动,马蹄在石板路上溅起夹着尘埃火花。马西米兰言不发,坐在车厢角落里。半小时以后,车子突然停住,原来伯爵把那条从车子里通出去绑在阿里手指上丝带拉下。那个努比亚人立刻下来,打开车门。这是个繁星满天夜晚,他们已到达维儿殊山山顶上,从山上望出去,巴黎象是片黑色海,上面闪烁着磷光,象那些银光闪烁海浪样,——但这些浪头闪烁比那些海洋里翻腾不息波浪更喧闹、更激奋、更多变、更凶猛、也更贪婪。这些浪头永远吐着白沫、永不停息。伯爵独自立在那儿,他挥挥手,车子又向前走几步。他把两臂交叉在胸前,沉思会儿,他脑子象座熔炉,曾铸造出种种激动世界念头。当他那锐利目光注视着这个为热心宗教家、唯物主义者所同样注意现代巴比伦时候,他低垂着头,合拢手,象做祈祷似地说道:“伟大城市呀,自从第次闯进你大门到现在,还不到半年。这次到这里来,其中原因,只向天主透露过,只有他才有力量看穿心思。只有上帝知道:离开你时候,既没有带走骄傲也没有带走仇恨,但却带走遗憾。只有上帝知道:他所交给权力,并没有用来满足私欲或作任何无意义举动。噢,伟大城市呀!在你那跳动胸膛里,找到要找东西,象个耐心矿工样,在你体内挖掘,铲除其中祸害。现在工作完成,使命结束,现在你不能再给痛苦或欢乐。别,巴黎!别!”
他目光象个夜间精灵样在那广大平原上留连着,他把手放在额头上走进马车,关上车门,车子便在阵尘沙和响声中消失在山那边。
车行六哩路,没有人说句话。莫雷尔在梦想,基督山则直望着他。
“莫雷尔,”伯爵终于对他说,“你后悔跟来吗?”
“不,伯爵,但离开巴黎——”
“如果以为巴黎会让你快乐,莫雷尔,就会把你留在那儿。”
“瓦朗蒂娜安息在巴黎,离开巴黎就象是第二次再失去她样。”
“马西米兰,”伯爵说,“们失去朋友不是安息在大地胸膛里而是深深地埋在们心底。上帝是这样安排,他们永远陪伴着们。就有这样两个朋友——个给这个身体,个给智慧。他们精神活在身上。每当有疑问时候就与他们商量,如果做什好事话,就归功于他们忠告。听听你心里声音吧,莫雷尔。你问问它,究竟你是否应该继续给看个忧郁面孔。”
“朋友,”马西米兰说,“心里声音非常悲哀,只听到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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