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没有本书、幅画、张照片,甚至连电视机也没有。只有
厚厚叠材料。个同事因为压力太大请长假,直接后果就是她手上三分之案子都落在凯身上。快到点时候,凯启动车子,向丛地开去。
这片小区她来过好几次,但对这里养兔场样纵横交错街道还是不太熟悉。终于找到福利街,大老远就认出她感觉肯定是威登家那幢房子。她即将造访这户人家,资料里描述已经十分清楚。见到房子第眼,她就觉得与自己想象差不离。
房子前面垃圾成堆:只只鼓囊囊纸袋子,里面塞满污物,旁边零碎地丢着旧衣服、用过纸尿布。有些垃圾散落在杂草丛生草地上,不过大多还是堆在楼扇窗户下面。草地正中央躺着个旧轮胎,肯定是不久前挪地方,因为英尺开外就是圈压扁枯黄小草。按门铃之后,凯注意到脚边草里个用过避孕套闪闪发亮,像是某种大个儿幼虫薄茧。
她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害怕,这种害怕她从未真正克服过,虽然与刚工作时站在陌生人门前心情相比,这点害怕真算不什。那时候,哪怕训练有素,哪怕总有同事相伴,她偶尔还是会感到真真切切恐惧。凶巴巴大狗、持刀挥舞男人、身上伤痕吓人小孩——迈进陌生人家中这些年,她全都见过,比这些更糟糕,她也见过。
没人来应门铃,但她听见里面有个小孩在呜里哇啦地发脾气,声音是从楼左边窗户传来,窗户没有关严。她不按门铃,直接拍门。小片奶油色油漆脱落下来,飘到她鞋尖上。这图景让她想起自己新家。如果加文肯主动开口帮她修葺修葺,那该多好,可是他个字也没说过。有时候凯会细数他没说话、没做事,就像个守财奴翻看张张借据。这时心里总是涩涩,还有些愤怒,然后发誓定要讨回来。
如果放任自己沉浸在思绪里,大概连敲门也要忘记。她又拍拍门。这回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妈这就来。”
门开,个女人站在眼前。她看上去既像个小孩,又仿佛非常苍老,穿着脏兮兮浅绿色T恤衫,男式睡裤。身高跟凯差不多,却缩着身子。脸骨和胸骨都透过薄薄白皮肤嶙峋可见。她头发是自己染,红得耀眼,发质枯糙,就像尊头骨顶着头假发。她瞳仁小得可怜,几乎没有胸。
“你好!是特莉吗?是凯·鲍登,社工组织。是替玛蒂·诺克斯来。”
女人脆弱灰白色手臂上布满泛银光痘痕。只小臂内侧还鼓起个红通通肿块,上头已经裂开,看上去恶狠狠。右臂和脖子之间地方亘着好大片伤痕,让皮肤看起来如同片塑料,还微微发亮。凯以前认识伦敦个瘾君子,不小心点火把房子烧,等到自己发现时已经太晚。
“是,对。”过好长会儿,特莉才回答。她开口时显得更老,牙齿缺好几颗。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凯,往黑乎乎门厅走几步,步履蹒跚。凯跟在她身后。过期食物气味混杂着汗味,以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出屋垃圾臭,充斥着整个房子。特莉引着凯穿过左边第扇门,来到小得可怜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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