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见吧,”他挥着长长胳膊大叫,“你都看见在跟个什样家伙斗吧?”
“看见,”她边说,边从门边桌上抽出叠纸巾擦脸,擤鼻涕,“都看见。”
“他脑子里点也没考虑们正在经历什!”科林说,然后他低声哭起来,干干啜泣,混杂着喘气声,就像个患喉炎小孩。特莎急忙上前步,伸出双臂搂住科林胸脯,只在他腰上点点,因为她身材粗短,最高也只能够得着那儿。他弯下腰靠紧她,她能感觉得到他在瑟瑟发抖,外套下胸腔起起伏伏。
站几分钟,她温柔地抽身,将他带进厨房,为他泡壶茶。
“要去送砂锅炖肉给玛丽。”特莎说,她已经坐在那里抚摸他手好会儿。“她们家半人都在那儿呢。等回来,咱们还有整个晚上呢。”
是不是在发起场针对父亲卑鄙战争,专门打给全校其他人看。如果没当教导老师,她不会知道儿子那些事。其他学生跟她说起那些,有时带着故作天真,有时显得狡黠诡谲。
老师,肥仔抽烟你不介意吗?在家你也让他抽吗?
这些意外得来小战利品她都锁藏起来,不让丈夫知道,也不让儿子知道,即使它们像石头样压在她心头。
“出去走走,”肥仔平静地说,“想舒展舒展老胳膊老腿儿。”
科林在座位上扭过身子瞪视肥仔,大声训斥,安全带绑得他难以动弹。外套和公文包让他动作更为不易。科林越说越生气,声音越蹿越高,到失控时竟然变成假声。不管父亲怎吼,肥仔只是静坐不动,薄薄嘴角直挂着似是而非傲慢微笑,直到父亲冒出蹩脚粗话——他平时是极为讨厌粗话,所以说起来很是别扭。
他点点头,吸吸鼻子。她吻吻他头,然后朝冰箱走去。等她端着那大锅又冷又重菜回来时,他还坐在桌边,大手里捧着茶杯,眼睛微闭。
特莎把用塑料袋装好砂锅放在门口地砖上。她穿上用来代替夹克粗笨绿色开衫,但还没把鞋穿上。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平台处,然后悄声跨两步来到阁楼改房间
“你这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小……小混账。”他尖声喊叫,特莎眼睛里积满泪水,快要看不清路。她能肯定,明天早肥仔就会在安德鲁·普莱斯面前模仿科林操着假声般嗓音扭扭捏捏大发雷霆样子。
肥仔学鸽笼子走路学得可像,老师,你见过吗?
“你怎敢那样跟讲话?你怎敢逃课?”
科林尖声吼叫,怒不可遏,快转弯开进帕格镇,特莎使劲眨眨眼睛,把泪水挤出眼眶,他们驶过广场,驶过莫里森和洛伊熟食店、战争纪念碑、黑典酒馆,在圣弥格尔及众圣徒教堂左拐开上教堂街,最后终于停在自家门前。这时科林已经声嘶力竭,特莎脸颊上则湿漉漉,满是结晶盐。三个人都下车,肥仔路不动声色,这会儿掏出自己钥匙开门,若无其事地走上楼去,头也不回。
科林把公文包扔在黑乎乎门厅,转身来问特莎。唯亮光是透过门上彩色玻璃照进来,光线颜色变得很奇怪,半是血红,半是鬼魅蓝,洒在他圆圆、头发日益稀疏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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