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怞身转去。长老闻言,满眼垂泪道:“可怜!可怜!这才是人离乡贱!弟子从小儿出家,做和尚,又不曾拜谶吃荤生歹意,看经怀怒坏禅心;又不曾丢瓦抛砖伤佛殿,阿罗脸上剥真金。噫!可怜啊!不知是那世里触伤天地,教今生常遇不良人!和尚你不留们宿便罢,怎又说这等惫懒话,教们在前道廊下去蹲?此话不与行者说还好,若说,那猴子进来,顿铁棒,把孤拐都打断你!”长老道:“也罢,也罢,常言道,人将礼乐为先。且进去问他声,看意下如何。”
那师父踏脚迹,跟他进方丈门里,只见那僧官脱衣服,气呼呼坐在那里,不知是念经,又不知是与人家写法事,见那桌案上有些纸札堆积。唐僧不敢深入,就立于天井里,躬身高叫道:“老院主,弟子问讯!”那和尚就有些不耐烦他进里边来意思,半答不答还个礼道:“你是那里来?”三藏道:“弟子乃东土大唐驾下差来上西天拜活佛求经,经过宝方天晚,求借宿,明日不犯天光就行。万望老院主方便方便。”那僧官才欠起身来道:“你是那唐三藏?”三藏道:“不敢,弟子便是。”僧官道:“你既往西天取经,怎路也不会走?”
三藏道:“弟子更不曾走贵处路。”他道:“正西去,只有四五里远近,有座三十里店,店上有卖饭人家,方便好宿。这里不便,不好留你们远来僧。”三藏合掌道:“院主,古人有云,庵观寺院,都是方上人馆驿,见山门就有三升米分。你怎不留,却是何情?”僧官怒声叫道:“你这游方和尚,便是有些油嘴油舌说话!”三藏道:“何为油嘴油舌?”僧官道:
“古人云,老虎进城,家家都闭门。虽然不咬人,日前坏名。”三藏道:“怎日前坏名?”他道:“向年有几众行脚僧,来于山门口坐下,是见他寒薄,个个衣破鞋无,光头赤脚,叹他那般褴褛,即忙请入方丈,延之上坐。款待斋饭,又将故衣各借件与他,就留他住几日。怎知他贪图自在衣食,更不思量起身,就住七八个年头。住便也罢,又干出许多不公事来。”三藏道:“有甚不公事?”僧官道:“你听说:
闲时沿墙抛瓦,闷来壁上扳钉。冷天向火折窗棂,夏日拖门拦径。幡布扯为脚带,牙香偷换蔓菁。常将琉璃把油倾,夺碗夺锅赌胜。”三藏听言,心中暗道:“可怜啊!弟子可是那等样没脊骨和尚?”欲待要哭,又恐那寺里老和尚笑他,但暗暗扯衣揩泪,忍气吞声,急走出去,见三个徒弟。那行者见师父面上含怒,向前问:“师父,寺里和尚打你来?”唐僧道:“不曾打。”
八戒说:“定打来,不是,怎还有些哭包声?”那行者道:“骂你来?”唐僧道:“也不曾骂。”行者道:“既不曾打,又不曾骂,你这般苦恼怎?好道是思乡哩?”唐僧道:“徒弟,他这里不方便。”行者笑道:“这里想是道士?”唐僧怒道:“观里才有道士,寺里只是和尚。”行者道:“你不济事,但是和尚,即与们般。常言道,既在佛会下,都是有缘人。你且坐,等进去看看。”
好行者,按按顶上金箍,束束腰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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