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不幸会发生呢,常常预计个巨浪打来,也许是过虑(也愿是过虑),常为这些刺痛着……
[父亲致萧心正信]
……近有人(在南市监狱时相识)病死。很可怜他,写快信通知他家里。昨天,此人母亲(素不相识)见到,拉着拼命地哭。安慰她,她哭许久,忽然想起,拿出袋豆说:“先生,给你!”窘极推辞。“先生,昨天车上挤煞,这点东西,特意从乡下带来,你定要接受。”把豆往口袋里倒。感到这老人悲伤心。茫然。苍白头发,顶绒线帽,穿棉披肩很臃肿,泪水像小溪样在流淌。她哆嗦着把儿子堆旧衣裳理好,请这里人到儿子坟前焚烧,是要钱。为她出60元。老人见后大哭阵:“只有这个儿子啊,要靠他吃饭啊……”此事发生在43年12月31日上午。
[父亲致萧心正信]
……你们不必赶来看,已买两斤饼,两斤炒米粉,如寄信,请寄来①《飘》②《经济学》③英汉字典④《欧洲史》。
中秋节晚饭是吃骨牌大小五块豆腐和菜脚—果然在饭后,朋友送来碗蛋和肉,心里却闷闷,不痛快。
连日来已有近廿天,六个人同住……屋内臭虫多极,咬得连夜失眠,困水门汀(引注:睡水泥地),饼等又涨,外面是每斤9元,叫看守买每个10—12元秤上又不足。
你经济也成问题,更别说生活,生活、生活、钱、钱,真把心压抑得将停止跳动。是在贫困中生活过来,却从不惶惧,反能很快乐地在贫困中生长着,但自从跌入这圈子里后,“贫困”二字,日夜在眼前,装着吃人鬼相在恐吓,使不能不觉得它力量可怖,而在它面前恐怖得哆嗦。从前们用智力、劳动力同贫困做斗争,冲破它包围……
大约有近十天,过着极度仓皇不安日子,起先向人借钱买二个饼,补充食粮,维持三四天,后被借同狱者,钱也不多,没有深切感情,不好开口。只望寄钱来,到傍晚饿得难熬……向郑作书询问告借,昨天“双十节”睁着眼睛等他。可是今天(十月十),突然他到这里来,出乎意料地送碗肉和四只蛋。很有趣地告诉,他自己也在等钱用,同样窘,所以,接到信后无言可复。昨他才有钱,又借到法币百元,像被吊在绳索上颗心才松下来……这百元钱大概可维持十天左右(欠30元,故仅70元可用)。
现在这里,规定每人每天吃五合米,这是糙米,打这以后,只有四合,改为五两面粉和两合半糙米,其中被烧饭揩油外,所能入口充饥是少得稀奇,面粉差不多是麸皮和玉蜀黍粉,上午九时吃麸皮玉蜀黍粉汤,同开水距离相差有限,吃下去肚子涨痛,半小时后便饿得哇哇叫。下午二时半左右开饭,同乡下厚粥样,是没有米粒烂米浆,每人两小碗,这要到下天上午九时,才有面汤吃。在过去,很少获尝得饥饿滋味,现在很有经验,在上海(南市监狱)时,佐膳菜完全没有,连盐也没有,因这里有三四十亩菜园,自己种,故在下午吃烂饭时,有几十条菜皮用水煮赠送给们,种菜是外面菜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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