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写作为生。有人对说:像你这样写是不行啊,你没有生活!起初,以为他想说是个死人,感到很气愤。忽而想到,“生活”两字还有另种用法。有些作家常到边远艰苦地方去住上段,这种出行被叫做“”——从字面上看,好像是死人在诈尸,实际上不是。这是为对艰苦生活有点解,写出更好作品,这是很好做法。人家说生活,是后面种用法,不是说要死,想到这点,又回嗔作喜。虽在贫困地区插过队,但不认为体验得够。还差得很远,还需要进步体验。但总觉得,这叫做“体验艰苦生活”比较好。省略中间两个字,就隐含着这样意思:生活就是要经常吃点苦头——有专门从负面理解生活嫌疑。和同龄人都有过忆苦思甜经历:听忆苦报告、吃忆苦饭等等。这件事和不是回事,但意思有点相近。众所周知,旧社会穷人过着牛马不如生活,吃糠咽菜——菜不是蔬菜,而是野菜。所谓忆苦饭,就是旧社会穷人饭食模仿品。
要说忆苦饭是在云南插队时吃到——为配合某种形势,各队起码要吃顿忆苦饭,上面就是这样布置。当时是个病号,不下大田,在后勤做事,归司务长领导,参加做这顿饭。当然,只是下手。真正大厨是们司务长。这位大叔朴实木讷,自从他当司务长,们队里伙食就变得糟得很,每顿都吃烂菜叶——因为他说,这些菜太老,不吃就要坏。菜园子总有点垂垂老矣菜,吃掉旧,新又老,所以永远也吃不到嫩菜。以为他炮制忆苦饭肯定很在行,但他还去征求下群众意见,问大家在旧社会吃过些啥。有人说,吃过芭蕉树芯,有人说,吃过芋头花、南瓜花。总来说,都不是什太难吃东西,尤其是芋头花,那是种极好蔬菜,煮以后香气扑鼻。想有人可能吃过些更难吃东西,但不敢告诉他。说实在,把饭弄好吃本领他没有,弄难吃本领却是有,再教教就更坏。就说芭蕉树芯吧,本该剥出中间白色细细段,但他叫砍棵芭蕉树来,斩碎整个煮进锅里。那锅水马上变得黄里透绿,冒起泡来,像锅肥皂水,散发着令人恶心苦味……
说过,这顿饭里该有点芋头花。但芋头不大爱开花,所以煮是芋头秆,而且是刨芋头剩下老秆。可能这东西本来就麻,也可能是和芭蕉起化学反应,总之,这东西下锅后,里面冒出种很恶劣麻味。大概你也猜出来,们没煮南瓜花,煮是南瓜藤,这种东西斩碎后是些煮不烂毛毛虫。最后该搁点糠进去,此时和司务长起严重争执。认为,稻谷内膜才叫做糠。这种东西们有,是喂猪。至于稻谷外壳,它不是糠,猪都不吃,只能烧掉。司务长倒不反对定义,但他说,反正是忆苦饭,这讲究干什,糠还要留着喂猪,所以往锅里倒筐碎稻壳。搅匀之后,真不知锅里是什。做好这锅东西,司务长高兴地吹起口哨,但心情不大好。说实在,这辈子没怕过什,那回也没有怕,只是心里有点慌。喂过猪,知道拿这种东西去喂猪,所有猪都会想要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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