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卑学习班（2 / 2）

事呀！”）得到回答是：别忘你是来学什！就这样，吃着净素，睡着破床垫，每天早上在全校唯能流出冷水破管子前面排着长队盥洗。此书作者是个老油子，看这个破烂地点和这些不三不四工作人员，心里早就像明镜似，但他也不来说破。除吃不好睡不好，这个学习班还实行着封闭式管理，不到结业谁也不准回家——当然，除非你不想结业，也不要求退还学费，就可以回家。这些盛气凌人家伙被圈在里面，很快就变得与伙叫花子相仿。除这种种不便，这个班还总不上课，让学员在这破烂中学里溜达，美其名曰反省自己。学习班办公室里总是挤满抱怨人，大家都找负责人吵架，但这位负责人也有手，总是笑容可掬地说道：要是是你，就不这样气急败坏——要知道，在上帝面前，们可都是罪人哪。至于课，们会上。听以后保证你们会满意。长话短说，这个鬼学习班把大家耗两个礼拜，这帮名人居然都坚持下来，只是天天闹着要听课。

最后，上课时刻终于来到。校方宣布，主讲者是个伟大人，很不容易请到。所以这课只讲堂，讲完就结业。于是，全体学员都来到破礼堂里，见到这位演讲人。原书花整整三页来形容他，但没有篇幅，只能长话短说：此人有点像歌星，有点像影星，有点像信口雌黄政治家，又有几分像在讲台上满嘴沙葱野狐禅牧师——为使中国读者理解，还要加上句，他又像个有特异功能大气功师。总而言之，他就是那个们花钱买票听他嚷嚷人。这个家伙往台上站，大家都倍感亲切，因而鸦雀无声。此人说道：课只讲句话，讲完整个学习班就结束……虽然只是句话，大家记住，就会终生受用不尽，以后永不会狂傲——听好：Youareanasshole！同时，他还把这话写在黑板上，然后摔粉笔，扬长而去。这话只能用北京俗话来翻译：你是个傻×！

礼堂里先是鸦雀无声，然后就是卷堂大乱。有人感到大受启发，说道：有道理，有道理！原来是个傻×呀。还有人愤愤不平，说道：就算真是个傻×，也犯不着花两千块钱请人来告诉！至于该书作者，没有介入争论，径直开车下山去找东西吃——连吃两个礼拜净素可不是闹着玩。如前所述，对这故事真实性有点怀疑，但以为，真不真不要紧，要紧是要有教育意义——中国常有人不惜代价，冒被踩死危险，挤进体育馆类地方，去见见大名人，在里面涕泪直流，出来后又觉得上当。这道理是这样：用不着花很多钱，受很多罪，跑好远路，洗耳恭听别人说你是傻×。自己知道就够。

*载于1996年第7期《三联生活周刊》杂志。